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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我之手,断子之肘_七宝酥/马甲乃浮云【完结】(24)

  他这般说着,边极其自然地握住我手,牵着我跟上那小厮。

  我忍不住斜过眼去打量他,云深这个人,有时琢磨觉得他人如其名,心思深沉,深不见底,叫人抓不到摸不透;有时却又似清风水流,剔透见底,就比如现在。

  ××××

  我们仨人一行愈发临近云鹤堂,四周气息愈发燥热,物品的焦味冲进鼻腔,眼也被黑烟刺得有些睁不开,直到到事发之处,我还维持着半眯,眼前云鹤堂的火势已然退去,仍有下人匆匆碌碌,秩序井然地提着木桶浇火,大堂门上牌匾已被大火熏得焦黑,“云鹤”二字很是难认。

  云老爷叉腰立于来回奔走的下人之间,似乎比他儿子还要镇定。

  他瞅见我们,抚掌慢悠悠踱过来,与他一并站着的福伯也跟在其后,等到我们跟前,云老爷未提走水之事,只对我道:

  “儿媳醒啦,”他挑起白须笑眯眯道:“看来此火烧得好烧的妙呐。”

  陆九在一旁道:“云老爷这话说得,贫尼真是不能理解,头一回见人家中走水还如此开怀不忧的。”

  云老爷的乐观态度真叫人惊奇,他回道:“师太,这你可就不懂了,府上虽起火,火势不大,烧的也不是常日起居之所,未有一人伤亡。更何况,近来府上异闻颇多,素来听闻鬼物惧火,这一把火烧的倒是痛快,怕是那些恶鬼邪灵都被惊得转移去了别处。你看,我家好儿媳这不醒来了吗?遂,此刻应当豁然庆幸才是,哪能悲哀惆怅呢。”

  云深这时才松了我手腕,遥遥看了那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云鹤堂,问他:

  “失火缘由是否已经知晓?”

  云老爷拈了下长须,答他:“我未在意此事,你得去问问福伯,他是知晓的。”

  福伯微微颔首,道起话来有条不紊字字清楚:

  “因明日为中元时节,府内浣衣房的韩嫂惦念已经仙逝的老太君,特意来此处为老太君烧纸,未等烧完便离去了。今夜风大,怕是将火星chuī上了房上的木质物什,天gān物燥,从而酿成火灾。”

  云深略一思忖:“韩嫂她人现在何处?”

  福伯道:“知是自己犯错,跪在大堂一动不动,只言甘愿受罚。”

  云深挥了挥手,轻描淡写道:“罢了,此事恐也是她无心之失,罚她三月月俸即可,切莫过度追究。”

  陆九笑言:“相爷真是宅心仁厚。”

  我不禁好奇问:“韩嫂是何人?”

  云相抿唇一笑,不厌其烦耐心解释:“韩嫂曾为相府的当家丫鬟。当初奶奶在世时,她一直尽心侍候,就如对待自己亲母一般。后,奶奶病故,她便不愿再为上等丫鬟,自辞去浣衣房洗衣,每逢清明中元从未忘记烧纸悼挂。这云鹤堂,就是奶奶生前的住所。”

  云老爷附和了两句,便开始打哈欠,似乎倦意突袭的模样,福伯见状劝他回房休息,他也应允了下去。

  目送云老爷与福伯二人的身姿消隐在浓夜薄雾深处,云深方才迈开大步,不顾烟味冲人,越过重重下人,在云鹤堂四面绕了一周。

  他在那边巡视间,陆九放下伪出家人端矜的样子,抱臂站着。在我身侧一声轻笑,道:“好阿珩,爷想问问你,方才你为何问云深那些话?你是一早便知晓一切,只当陪我演戏了?”

  我如实道:“非也,事实上,我一无所知,所问的那些话也只是试探之意,不想竟都叫我猜到了道上。”

  陆九狭眸里掩着一池清华,看向我来:“事到如今,你还想不来缘由吗?”

  我道:“可能猜出一点,也可能全然是错,想听陆阁主为我解惑。”

  陆九松懈下环在胸口的长臂,眼光落至正前,轻道:“ 好阿珩,韬光养晦可不是好习惯呐。方才隽之同你说此行目的与我俩一样的时候,你也该猜到,这几日来发生的所有事,皆是隽之所谋……”

  “纵毒一事也是?”

  “不含纵毒一事。时间是从你晕倒那日算起,其间一切事发,包括我易成尼姑来到相府,也全为他一手策划。你晕倒那日,云深便知这相府暗处有人纵毒作祟,念及你安危,便来我从云阁寻我,三千两白银买我寸步不离护你一周。我知你现下定是极想问我,云深为何不亲自上阵,抑或去寻旁人保护你,偏要来找我,其一是因他公务繁忙,又要调查闹鬼一事,心难二用,脱不开身,其二便是……不瞒你说,我与云深实为三年结jiāo挚友,他身居高位一人之下,却也是高处不胜寒,鲜有信任之人,他来找我,只当信我。”陆九发丝在夜风里微微扬起,清沉的嗓音凝着一股惯常的调笑之意:

  “今晚出行之前,你问我为何助你至此,此刻我为你解惑,三千白银,三年之jiāo,除此之外,没有他由。”

  我算是明白过来了,他俩为同道中人,我只是路过。

  这结论委实叫我有点怔然,只问他:

  “既然你只是护我,那这几日,你为何要告知我中毒一事,一步步将我引到今晚这般qíng形?”

  陆九一双桃花目半是多qíng半是无qíng,他正视着我脸,道:

  “因为你醒了,你醒来得过早,当初云深根本未曾吩咐我保护你到要与你同房而寝的地步,告诉你一些真相也只是这几日太过无聊消遣罢了。就连今晚,倘若你还在昏睡,与我一道出门查探的……便不是你,而是相爷。这些均是我那时当下所做的决定,云深也无可奈何,若你要问我缘故,说出来你莫要打我脸。我只能说,是为了好玩……”

  我道:“不会打你的宝贝脸,我现下只是疑惑,你之前与隽之一唱一和甚是尽兴,此刻为何不继续佯作下去,迫不及待拆了自己的台?”

  他哈哈一笑:“几日下来,兴味索然不想再斗,今昔便告一段落吧,”他弯身凑近我颊边喷气:

  “难不成阿珩喜欢这样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亦或者是,你知晓小爷几日来对你暧昧之举,真相竟只是如此,心生失落暗自神伤了?”

  我盯着陆九,许久未将目光移开,盯得他都一脸都写满“看我作甚”的不耐之色,方才道:

  “本以为五年未见,时日阅历能将九爷打磨得稍微圆滑通理一些,如今看来,秉xing难移,举动还是那般幼稚随xing,想到甚么便做甚么。”

  陆九闻言倒无任何不悦,相反快意更甚:“哎呀,我可以将你的这些话,当做是被小爷我拆穿心思后的恼羞成怒吗?”

  在这陆九这种人跟前,越解释恐会愈发挑起他的兴致,我只道:“随便你。”

  此时云深已经结束巡视回头走近,陆九戏谑面色一转,放佛之前未曾与我说过那些话,只对云深懒散散轻笑道:

  “呵呵,今日一场大火,我不信当真只有那般简单。”

  云深点点头,眉心虽有些轻蹙,目光还如平日一般温和如水:“我想也是如此,只可惜,这场大火过去,怕是有什么,也全都给烧没了。”

  圈一八

  【】

  失火一事不温不火过去,闹鬼一事仿若也随之告一段落,纵毒更是无人再提,陆九最后一夕都未在府上度过,当晚火势灭去后,便跟云深要了那三千银票,在我跟头抖了两下,揣进怀里,笑眯眯地乘风踏月打道回阁……

  中元节当日,我也未回扬州城去祭祖,只将爹娘灵位取了摆在房内案上,烧了几柱香。爹在世时素来不喜陈铺华败,凡事随遇而安,简易为上,我便随了他的意思,不曾在中元,清明高调祭祖,只独自一人面对灵位,有些茫然地跪了一下午,也不曾有人来打搅。

  晚间,琉连来府上拜访,相府失火一事她也有所耳闻,方见到我,便问:

  “阿珩,你没烧到哪吧。”

  我道:“没烧到身子,倒是把脑子烧醒了。”

  她托住下巴,作深思状:“好端端的怎会失火呢?”

  我笑而不语半刻,才答她道:“不失火对不住昨夜的天时地利人和。”

  她更为纳闷:“何解?”

  我道:“现下不可说,还得等等。”

  她闻言蹙眉怨我:“你还同我卖关子!”

  我摆摆手:“并非我故弄玄虚,是我也未知晓真相,全为揣测,只等证据,方可明识。”

  阿连对失火一事并无多大的兴趣,很快将话题转开道:

  “阿珩,听说京城许多百姓今晚都在护城河放河灯,我想去看看,你要一块去不?说不定能遇上什么翩翩佳公子……”

  “等等,”我chuī凉手中清茶,抿了口打断她:“我已经嫁作他人妇了,翩翩浊世佳公子是留给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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