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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我之手,断子之肘_七宝酥/马甲乃浮云【完结】(23)

  云深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师太竟有如此好兴致,不将夫人带回房内,反倒陪着她在此处chuī凉风,哦不,似乎还为阿珩挡风了?师太果真菩萨心肠。不知云某此刻是否能将梦游之中的阿珩抱回房休息?夜深露重,着凉了可不好。”

  陆九让开身子:“相爷过奖了,也太过自谦了,您请随意。”

  又是一许凉风滑过,叶闪花动,此时,于我这个旁观者的眼中,眼前两位男子之间的波涛汹涌爱恨qíng仇nüè恋qíng深终是进行到了最高点——

  只见云深越过陆九身侧的时候,同他四目相对了一眼,纵使千言万语千山万水,也只是淡淡问候了一句:

  “陆阁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陆九敛目,似是心虚,又似娇羞(?),不敢看眼前人,只微笑应他:

  “是,确是多日不曾见到隽之了。”

  圈一七

  【】

  就在云深慢慢朝我靠近之前,我也不打算再装下去,快他一刻站起身,掸了掸衣摆,迎上他一双剔亮的凤眼,唤他道:“隽之。”

  他也微微扬唇:“我与娘子也是多时未见了,不想今日竟在此处相逢。”

  我道:“你向来喜好早睡,这么晚见到你,确实是未曾料到。”

  云深负手而立,唇边含着三分笑意:“今日在书房阅书,不觉时已至夜,方才府上一巡夜小厮途径我书房,说现值夏秋之jiāo,不知为何竟听闻后园有猫在□,甚是奇异,便禀了我来,近来府上怪事颇多,我便搁了书过来一瞧究竟……”

  云深未再将话说道明,只在其间淡淡瞄了陆九一眼。

  我不免托腮沉思,云府的下人何时变得这般聪明了?

  “何处有猫?夫人你可曾瞧见?”陆九佯作四处巡视打望状,最终将目光停在我身上。

  云深小迈了一步,身形微动,便阻隔开陆九的视线……

  我愈能知晓其意,当真是在乎陆九至此,连看他人一眼都心生不悦,疾疾挡开。

  云深眸光在月下未有微澜,他道:“确实未瞧见有猫,倒是碰见九爷与我家阿珩在此处……不知是漫步赏月,还是游园闻香,想来九爷与阿珩也只是同房而卧了几日,二人感qíng竟升至这般好?”

  陆九并未急着回他,抬手将葱白的五指置于颊后,稍微一动,一张jīng致无缺的面皮便被轻巧揭下,露出他原先那副极好的面容,细长的桃花眼jiāo剪着月光灵和,水潋潋得很是动人。

  他与云深对面而立,一位青衣修雅若竹,一位白衫温芳如荷,薄浅夜凉,清寒月色里,竟叫我品出了一点暖调的暧昧。

  我看陆九突然撕下面皮,想他大概是为云深所察,不必要再装扮下去,未几却听他道:

  “方才本阁主容颜朴素,在相爷前头以绿叶作衬,遂不愿过于高调。现下重回原貌,有些话我知不当讲,可还是想说出来,”他长眸弯弯:“有道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就这几日看来,本阁主与夫人是有几世的缘分还不止了。”

  云深清幽一笑如明月松间清泉石上:“九爷说笑了,就九爷的说法来看,那我与阿珩间的缘分便是高之你百倍千倍,阁主可以考虑易成云某的模样来说这些,可能还更有底气些。”

  陆九此人当真口不择言,只听他不甘示弱道:“缘分再多,不还是被旁人睡了。”

  云深言笑自若,风雅流芳:“那我方可再睡回去,不过九爷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陆九神态不变:“多少事从来急。以后太久太远,本阁主只争眼下光yīn,昙花一现惊艳就好,况,相爷可以问问夫人,你与她已成亲多时,在某些事物上,夫人还是较为赏识我这个只与她待了几日的噢~”

  话毕,他视线落到我身上,别有意味地挑了挑眉。

  云深闻言,也瞥我一眼,一双眼月华依旧温润无辜,却叫我凭空生出满体冰寒,而后他道:

  “慢品方知茶好,细酌方识酒酣,于我看来,昙花花开愈好,颓败愈快,只叫人得一时之赏心悦目,怎能敌一世之切磋琢磨呢?”

  我缩在一边yīn处,只觉夜露打在睫上,甚至清冷,心头也愈发不是滋味。

  ……为何,这是为何,我只想做淡定围观的局外之人,却不想会成为他二人之间发泄相爱相恨的附属之物,如打太极般推来搡去,láng狈为jian,好不欢快……

  狗男男啊……

  陆九xing子不若云深一般平和,外加不比他多年yín浸官场朝堂所练得的好口舌,陆九似乎不愿再多做纠缠,不耐烦将几个字铿锵驳了回去:

  “反正夫人亲口所言我的好,我们只认证据,不多费唇舌。”

  云深略占上风,却未如我所料一般露出满意之色,只斜目望了我一眼,瞳眸漆黑,敛着些锋芒暗涌,不比平日明和如chūn。好在他也不再纠葛此事,只问我,有些斥意:

  “你早些时候醒了,为何不遣人来告诉我?不单如此,你身子还未大好,夜半寒凉,九爷xingqíng率直不自知也罢,你也算是懂事,竟也随着他出来胡闹。”

  这算是家训……?可我深觉得自己下一刻所yù要说的话可能还会将其演为家bào,我直直看向云深,问出这个压抑我好几日的问题,无关他方才所言的一词一句,但于之我,却有山石千斤重:

  “隽之,你当真不知我晕倒之由……是因中毒?”

  云深无任何异色,坦dàng磊落,他答我道:“中毒一事我是知晓的。”

  陆九站在一旁,鼻孔里出奇,轻飘飘哼了声:“我就知道。”

  我接着问:“此外,陆九易容成尼姑样子来到府上,你其实也是一早就认出来了?”

  “的确如此。”

  “毒是不是你下的?”

  “不是,”他语气不温不火,如平日聊天一般平常和宜:

  “阿珩,我并不想有所隐瞒,你此刻问我的这些问题,倘若你五日前醒来问我,我也会如当下一般,从容且乐意的一一答你。可惜你终归不信我,更愿去依赖一名外人。”

  云深的一番话叫我如鲠在喉,竟不知该如何去正确且得体地回应他。

  早年遭遇叫我xingqíng寡淡,待人处事均避亲疏远,心中更是极少有能够相信之人,其实云深说得也不全对,我虽不信他,却也不过度信任陆九——就包括今日同陆九一道夜出探究,我也携了一支小匕藏于腰间。

  在我心里,对自己的保护比什么都重要。

  云深眼眸剔亮,不知是白衣使然,还是别的缘由,他在满庭清昼里如玉山将崩。

  他紧紧盯了我片刻,而后月白皎皎,黯淡一笑,不知为何给我一种怒极反笑的怅然与无奈之意,他道:

  “今夜我出现在此处,与你们,”他意识到不对,顿了声,改了词:“与你和陆阁主的目的是一模一样的。”

  “阿珩,你可愿信我一次?”

  云深这一席话音刚落下,一阵蹬蹬作响的急促脚步朝这边挨近,到来的是一位巡夜的下人,他险些有些缓不住地停在我们跟前,弯身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

  “相……相爷……西苑云鹤堂走水了!”

  我下意识朝着相府西苑方向看去,果真有半边火光,滚滚浓烟。

  较之那小厮的热锅蚂蚁,云深倒显得有条不紊风轻云淡,他问:“有人在里头吗?”

  那下人道:“平日那边出入的人就少。今天应是更没有人,福伯已经组织了不少人去打井水,火势已下去不少。”

  云深又问:“可曾惊扰了老爷老夫人?”

  小厮道:“老爷醒了正在那边笑呵呵看着,老夫人还在房内睡觉,不曾被惊醒。”

  他说完面上有些尬色,急匆匆扫了我们这一圈,最终目光停在我身上,“啊,夫人原来已经醒了?”

  我答道:“是的。”

  其间我下意识朝陆九看过去,他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师太样子,这速度……易容术当真是得心应手。

  云深侧过脸来,半边脸如玉雕琢,他问道:“我去看看,阿珩和师太要一同前去吗?”

  陆九回他:“看看也无妨。”

  我也点点头,云深随即脱下罩衫披在我肩头,他俯首替我将襟内的长发揽到背后的时候,在我耳畔轻道,声音chuī进夜风,缓慢而清晰:

  “阿珩,你是商人,也该明白从商之道。其一便是,商道随政道,我在朝堂为官,也算是小有政治之基。我不知你是否心有芥蒂,但于我看来,你依赖我并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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