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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我之手,断子之肘_七宝酥/马甲乃浮云【完结】(27)

  “切莫再躲着自己了,阿珩。”

  话落,我有点恍然,脑中莫名忆起扬州城那日的相遇,白府庭院chūn光融融,花落满蹊,我有些qiáng迫地问对面的云深:“为何喜欢我?”

  时过半年,闪过的一个念头叫我有些轰然——

  当初是我问出的这句话,可事到如今,主体却换为了云深。

  最后,我还是顺着云深与他一道回房了,出门的时候,云深道:

  “我来背你。”

  我面上一热,颇有些坐立不安,赶忙推脱。

  云深道:“庭院地上坑洼积水,你只穿着一双薄底绣鞋,走动定是不方便。”

  我继续摆手推拒:“真的不用……”

  话未说完,云深已经屈下颀长的身子,一派“你不要我背我就一直蹲着不走”的qiáng硬架势。

  我有些无奈,看着那胜雪衣衫包裹之下的宽阔后背,也不想再多别扭,趴了上去,云深直起身,将我往上抬了抬,一边随手捞起摆在门口的油纸伞,不知是他故意还是其他,撑伞时,他动作幅度突地放大,我一惊,赶忙用手搂紧他珠白的颈项,贴近他脑后。

  云深轻笑一声,有些得逞的意味。

  我压抑住想怨骂的yù望,接过云深递来的伞,握紧伞柄,与他一道进入绵绵雨落里。

  宿雨朝来歇,空山秋气清。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身于此间,听着伞上一片细密如针的水声,天静寂寥,四围薄凉。

  我靠在云深背上,轻声笑道:“哈哈,我们这像不像猪八戒背媳妇?”

  因是背对,我不能目及云深的神qíng,可我却能明显感到他面上定是带了笑,他答我道:

  “见过这么好看的猪八戒吗?”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回我,一早便想好措词,道:“未投胎的天蓬元帅,可惜本质还是猪xing。”

  云深倒也不恼,竟随着我说了下去:“确实,本质还是猪xing,嫦娥仙子你可坐稳了。”

  话毕,完全未料到的,云深往日沉稳全失,倏地孩子心xing大发,加快步伐,小跑起来,一路踩着水花,我压根握不住伞,更稳不住身子。只得丢了伞去,双臂将他环紧,任由雨打衫湿。

  ****

  “夫人,我觉得您和相爷最近比往日要恩爱的多。”

  清早,文袖进房奉茶,搁茶的同时也搁下了这话。

  我gān巴巴朝文袖笑了两声。心想着,这相府的丫鬟下人还真都是眼尖心快,明察秋毫,我与云深还真未在旁人跟前刻意亲密,依旧如往常一般维持着相敬如宾的态度,她们是如何看出来的?

  近几日身体上时常会莫名有点轻微的乏困,常人皆chūn困,我却平白添出一身秋困意图,也不知何故。

  只得换了身薄衫在庭院里头四处闲晃,赏景喂鱼,打发无聊。

  倚在半凋的荷塘边,斜眼一池碧泊因风皱面,耳边隐约有风带来些微响动,像是有人在哀泣的声响。

  我问身侧文袖:“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文袖思忖少顷,面色有些郁沉的不自然,回我道:“大抵是下人犯了错,被挨打了在哪块偷偷流眼泪呢。”

  我摆正上身,斜觑她:“要不,我们去看看?”

  她闻言道:“有甚么好看的,这些事多的去了。”

  我收回眼光,不再看她,只稳住心绪竖起耳朵,想寻那泣声chuī来的方向,凝神半晌,因为太过隐约,只能听出是女子的哭声,却听不出来处。

  未果,只得作罢,搁下裙摆慢吞吞回了屋里。

  上回相府纵毒火灾一事,我一直未从心上略去,相反好奇更甚,介于身边耳目众多,也不多言,只想着自己还是处处小心为妙。

  那日的纵火犯韩嫂我也一直未见过,某回在房内用膳时问起文袖来,她摇摇头也说出了此事很久不见,怕是被老夫人罚回家闭门思过去了,只是神qíng比方才在荷塘畔的还要不自然。

  我觉得,此间一定有什么蹊跷。

  翌日,趁着下人午休,云深出门之时,我一人待在房内将云府的地势房址回忆了一番,大抵简略作于宣纸上,后携着那张地图在相府内四下绕了一圈,对比着地图,发现来相府的这大半年,我当真已经是无聊到将其逛了个遍……不过……

  有个地方……我却是一直未曾去过……

  相府的后院。

  ——位于相府的最深处,埋没在百花园之后,常年人迹鲜至,较之上回被烧的云鹤堂更为清冷死寂。

  越过秋分稍有些萧萧的百花园小径,拨开纵横jiāo叉的杂糙灌木,我见到了这个萧索后院的大门,被一只大锁紧紧封闭,似乎是一副许久未有人来的样子,但垂头看看脚下,却有鞋底践踏过的糙汁凝固在地面,宣告着此处不久前确实有活人来过……

  我也不顾那些杂糙刺人,向前一步,去拨了拨那颓废红木门上的锈迹斑斑的大锁。

  铁锁敲打在木门上的响动在此番寂静里显得格外清脆……

  啊——

  里头一声哀戚的惨叫刺破长空,惊得我心悸不已,连续倒退好几步也得以稳住脚步。

  ——什么人?!你是谁?!

  里头声音听上去是个女子,仿若疯了一般捶门咆哮,惊得我不敢再向前挪动一厘。

  我听得自己嗓音有些颤抖答她:“我是……不小心误访这里的一位云府的新下人,打扰到你了吗?”

  “我想出去……”里面的女子放低声音,哭腔糙木含悲:“我想出去……他们把我关在这里,我……想出去……我已经被关了很久了……他们把我从那里又关到这里……我想出去……火……大火……”

  她说着说着已经哽咽到再难憋出一个字,语气里头的绝望叫我这个一无所知的旁人都不由泛出一阵心疼。

  我再一次尝试着靠近那木门,温和问道:“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她还是在哭号,一个字都未回我。

  我继续按捺住心跳,试探地叫了一句:“你是韩嫂吗?韩嫂?”

  突然,门上一阵巨响,放佛是有人在里头往门板上,很激动地用力撞了一下,紧接着,我目及到门fèng里头一只通红可怕的眼睛,透着绝望的灰白,布满疲倦的血丝,那只眼睛在看到我之后,原先死气沉沉的晦暗如回光返照一般堂亮起来,那女子有些狂躁而惊喜地唤道:

  “太子殿下!殿下!你是来接小韩出去的吗……?”

  “小韩终于又见到殿下了……殿下……”

  “殿下……”

  她说了许久,字字句句脱离不开殿下二字,我指了指自己:“……太子殿下?”

  那女子点头的样子极为诚恳热烈,如同饥肠辘辘多时见到ròu食的小shòu。

  我又指了指她:“小韩……?”

  那只眼睛流下一滴泪来,昂扬而又苦楚地眼神在告诉我:是她,是她。

  我道:“我不是殿下。”

  那女子枯败的半边脸绉成一团,一只眼睛激动地瞅紧我:“您就是殿下!”

  我松懈下手指,探出臂去隔着门fèng,轻轻摸了摸她透出门外的一点枯燥灰暗的头发,慢条斯理问:

  “那好,如实告诉本殿下,毒是你放的吗?还有那日云鹤堂的火,也是你放的吗?”

  她受到抚慰果真如猫儿般软了下来,有些语无伦次地结巴着回答我:“启禀殿下,毒……毒……是奴婢放放的,火……不是奴婢……”

  “为什么要下毒?”

  “被关得太久了……想要……想要出去……”

  “那火是谁放的呢?”

  “是……是……他们……”

  “他们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人吗?”

  “是……是的……”

  我加重了语气的qiáng硬度,接着问:“那么再具体一点,能告知我他们的名字吗?”

  “是……是……云……云相……相爷……他们……”

  ****

  我都不知晓自己是如何走出百花园,按着原路返还的,到了东厢画廊之上,远远瞥见长生立在房门外,翘首等我,纤瘦的身姿被霞光镀灼一点暖红。

  她见到我,远远地热切地唤了我一句:“小姐!你去哪了呀,晚膳时间都快过了,等你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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