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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我之手,断子之肘_七宝酥/马甲乃浮云【完结】(5)

  我夹了一颗鱼丸放进小碟,慢悠悠道:“体恤丫鬟,为了让你时刻能看到姑爷。”

  “喂~”

  嚼了几下,我道:“没嫁过人,感觉应该蛮好玩的?”

  “小姐对自己也太过不负责了罢,对丞相大人也不负责。”

  “就这个原因了,别的原因还真没有,”我又觑了长生一眼:“况,会有丫鬟替我好好疼姑爷的。”

  长生搁下筷子:“小姐太恶劣了,一个把柄总拿来反复言说。等婚后,姑爷那样清白自敛的人,还不知要被你整成个什么样。”

  我也恶劣地笑了,转移话题,问:“从云阁是什么?”

  长生算是万事通了,答曰:“同理于扬州的反白会,不过里头均是京城里仰慕云相的女子。扬州这个较虚,那个却是相当实在,有组织,有纪律。”

  我搁了筷子,这这,淡定不能了啊。

  傍晚,我在府边的深巷口拎着几条鱼gān逗猫,二三路人从我身边走过。

  一人道:“丞相如今是反悔的机会也没了,不娶也得娶。”

  一人问:“为何?”

  一人答:“听白府传出的消息,那白小姐真是厉害,白府下人说,云相那日被小姐约到后花园,过了大概半日,二人出来后,就见小姐嘴角眼梢含chūn带笑,丞相大人面色不大愉悦,衣衫不整染满花汁,想必是那白府小姐仗着自己力气大,霸王硬上弓了罢!”

  三人齐叹:“真是可悲可泣呐。”

  我:“……”

  圈圈三

  【】

  近日,托云相的福,我又将这扬州城全部游览了一遭。

  云相多闲暇,因而会约我去游运河赏景,画舫之上,把盏临风,听几曲扬城小调,怡人心脾;又或去大明寺拜佛,寺内香火缭绕,素食清雅,山头佳木葱郁,鸟雀鸣欢,也很是舒逸。

  我这几年大多待在府内,再看这些倒也颇觉新奇。虽是地道的扬州人,我却深感自己比云相还像个外乡人。

  常与云相结伴同行就会发生以下状况,分明chūn光融融好时节,不知为何,我总觉背后风雨凄凄。

  下意识往回看,通常会见到一妙龄女子抑或一模样清秀的公子哥儿立于不远处,幽幽怨怨瞅着我,眼底盛着六月大雪,仿若他上辈子就是窦娥,而我就是那害他蒙冤被砍头之人。

  然而云相端方温良,处处待我定是极好。

  遂,眼前风和日暄,背后数九寒天,一半是火焰,一半为冰山,冰火两重天。这销魂滋味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我了个去也……

  今日,在瘦西湖泛舟,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就将这段感悟同云相讲了讲。

  他敛了眼睫,执箸夹了片白嫩鱼ròu放进我碟里,方道:“去京城后就会好些了。”

  我没来由地想起那从云阁,背脊登时更凉了。

  我道:“还未嫁给丞相大人,就这般压力如山大。”

  他抿了口酒,看似随意问:“阿珩今日忽然说这些,莫不是想悔婚吧。”

  “诶?”我摆摆手:“不,不曾有过这种念头,只是依然很奇怪为何丞相会看上我?”

  他定定看过来, “当真不记得我了?”不等我回答,他又道:“隽之倒是一直记得白小姐。”

  难道……真相是百姓的第三种猜测……?

  难道我这些年当真看低了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其实早已经被这么个优秀的人惦记上了?

  我只道:“实不相瞒,十三岁那年,家中变故,之前的事我虽大抵记得,却也是遗忘了些许,可能丞相大人的事便在其中。”

  云相侧过头去看岸边桃红柳绿,我耳边掺杂着温和的摇橹打水声,只听他道:“我并非京城人士,当年进京赶考,路遇山贼,幸得一商队搭救才得以脱险,救我的便是白小姐的爹。”

  “哦……”我淡淡应了声,拐了一圈还是回到猜测四了,原来他惦记的不是皇上,也不是我,而是我爹。

  云相将话继续说完,我才知道了这此间的来龙去脉:救下云相后,我爹人好,知道云相是去京城,特意将他送到那里。

  商队里头有我一个,我那时年幼,体弱多病,始终坐在马车里头,几乎不曾下去过,除了如厕……而云相恰好也受了轻伤,不便骑马。我爹便安排他同我坐在一辆马车里,他一路上照顾我,还给我讲了许多有意思的民俗趣事。

  到了京城地界,与云相分别,我哭闹着扯着云相的袖子不让他走,于是我爹大手一挥,笑呵呵地把我卖了——

  “白老爷道,若是云公子不嫌弃的话,老夫就把小女留着,不嫁他人,就等着云公子哪日想起来了,回来将她娶了便好。”云相如实说。

  我嘴角抽了不知多少回,才回:“丞相大人还是权当玩笑之言罢,我爹那人就这样。”

  “但云某已经当真了,”云相捏了捏眉心:“无奈状元及第后,就被圣上遣去河南作太守,公务缠身,遂,一直抽不出空来当面答谢白老爷。后又被调回京城,供职翰林院,那时真正闲了下来,却听闻扬州白家被一夜灭门之事……”

  他说这话时,看了我一眼,我眼神示意他不必在意,继续往下说,他才又道:“过了一年,又意外得知白小姐还在人世,并以一己之力重振白家。云某惊喜之余却又不知如何来找白小姐,找到后,又该以何身份来面对你。”

  他举臂支着下颚,乌润的眸子看着我:“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所作所为还不至于太突兀。”

  我笑了笑,道:“原来竟有这么一段往事,我爹虽可能是玩笑话,却也算是父母之言。既有父母之言在先,丞相大人切莫再担心我会悔婚了。”

  云相回我:“那也请阿珩莫要再称呼我为丞相大人,唤我隽之即可。”

  我在心里先试喊一下,并无任何不适之处,便也大咧咧叫了出来:“隽之~”

  云相听后,微微勾起唇,略有些昏暗的船厢一下子如朝霞举,他探过手来,替我将颊边的碎发夹到耳后。

  我低下头夹了一根绿油油的芦蒿送进嘴里,不免深思,我跟我爹长得极像,也许他是在透过我看我爹……吧?我深知我爹这等妙人儿的非凡魅力,只可惜,他已不在人世了。

  ××××

  五月初一,宜入宅,宜嫁娶。

  定好日子的第二日,府上来了许多白府名下商铺,钱庄,酒楼的掌柜老板。

  众人堵在大厅里喷泪:“小姐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嘤嘤嘤嘤~~”

  我正把爹娘的灵牌小心往包袱里收,道:“那些就全部jiāo给你们了呀。”

  众人喜笑颜开:“好咧~祝小姐吃好嫁好,跟丞相大人新婚愉快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永远不要回来鸟~”

  我:“多谢。哦,对了,我在你们每家都安cha了我的人哦,每月一次快马去京城报账给我,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想要白家商铺酒楼的还多的是,要是银子方面出了点问题,呵呵~”

  众人持续喷泪。

  ……

  当日,云相的轿子一早便停在门口。

  长生扶着我走出白府大门,我偷偷掀起盖头瞄了一眼,就见云深一袭银绣红衫,身骑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我脑中没来由的浮出两句怪诗:鲜衣怒马少年时,老大嫁作商人夫。

  见我出门,云深一撩衣摆跃下马来,走到我跟前,问:“就只带一个丫鬟?”

  我答:“嫁妆和其他物件都在昨日遣人水运去京城了。”

  “如此甚好,”他拉了我手,将我带上轿子,在外头掀开轿帘嘱咐道:“若是嫌闷就将盖头扯了吧。”

  “还行,”我问出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爹娘知晓你娶我吗?”

  明显能听出他声音里含了点笑:“当然。”

  他放下帘子,轿内一暗,随后,我就听到外头轿夫浑厚的一声:起轿——新娘子可坐稳了——

  我特意嘱托白家下面人无须来送我,而云深家住京城,更不可能有亲人在此,遂,方才他来接我时,那门可罗雀的冷清程度真叫人分外安逸舒心啊。

  而扬州城的百姓又不大喜我,更不会来看我热闹,一路安然直到西街。

  忽的,一阵鞭pào声在轿外作响,我略略掀开帘子,只见一众huáng口小儿正一手捂着耳朵笑闹,一手朝我的方向指来,只听其中一孩子大吼道:白小姐来啦——!顿时,无数鞭pào声乍起,响动如雷大,一波接着一波,延绵了一路……就在我听得都要耳鸣之际,轿子颠了两下,忽的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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