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从前,童艳阳是不会住这种地方的。
可乔恺牵着她往里走,她只看得见那只牵住她的手,没看见自己走进了什么地方。
喜欢他吗?
心跳得会比平常快。
要谈恋爱吗?
说实在的,她没有谈过。
这算是接受他了?
按照他的说法,顶多算是固定pao友吧……
童艳阳前所未有的茫然,但她跟他进了三楼的屋子,一屋子古朴雅致的装潢,雕花大床尤其醒目。
床幔被放了下来,轻柔地搭在四周。
被套床单是淡蓝色,上面绣着苏绣。
他将她推入床幔,覆了上来。而她头脑发热,想也不想搂住了他的脖子。
亲吻是如狼似虎般的撕扯。
拥抱是用力到像是要挤尽对方胸口最后一点氧气。
衣服似乎被扯烂了。
鞋子一只挂在脚上,一只跑到了门边。
……
雕花大床狠狠地摇晃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江南老巷里年久失修的木门被顽童开开合合,发出叫人难耐的声响。
他要她叫他的名字。
她叫他乔恺。
“再叫。”
“乔恺……”
“再叫。”
“乔恺!!!”
她一声比一声有底气,先是低声的、断断续续的,后来几乎是恶狠狠的,不服输的。
他一下一下撞着。
她就一声一声叫着。
深秋凉夜,他出了一头的汗,亮晶晶的。
童艳阳半睁着眼睛迷蒙地望着他,那一片汗意,仿佛她坐在深巷里抬头仰望的星空,在发光,在闪烁……
她平时最讨厌一身臭汗的男人了。
可这一刻,她忽然间伸手抱住他,凑过去亲吻他湿漉漉的额头。
这人间烟火若真能为她停留,哪怕只是片刻。
她厌烦了那二十六年的逃亡,也想停下来,张开双臂去抱紧点什么。
“乔恺。”她在他终于倒在她胸口时,慢慢伸出双臂,像是水草般缠住他的身体,低声叫他的名字。
他没抬头,把脸贴在她胸口,“嗯”了一声。
有些迷蒙。
她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男人动了动,慢慢地伸手,将她纤细的腰肢抱住,闭眼蹭了蹭,像个孩童似的。
他说:“我来人间一趟,我要看看太阳。”
很多年后,不学无术的童艳阳才在书中读到海子的这首诗,诗的名字,叫做《夏天的太阳》。
夏天的太阳,就是她。
艳阳。童艳阳。
可这一夜,她只是被他呢喃出的这句诗逗笑了。
她不知这是诗,还以为是他随口胡诌,便去推推他,“大晚上的,看什么太阳?”
他抬头,漆黑的眼眸亮得可怕。
“太阳在这儿。”
他凑过去,亲亲她。
“太阳被我藏起来了。”有几分俏皮的语气。
童艳阳情不自禁弯唇笑起来。
“幼稚。”
乔恺看她笑,拿某处抵住她,慢条斯理,“幼稚?我乔家大宝贝如此宏伟,你敢说它幼稚?”
她也勾唇,慢条斯理抬脚拨弄一下。
“让我看看,到底宏伟在哪里?”
……
一阵骚动,他恶狠狠地展现了一番男人气魄,并贱兮兮凑过去添了一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今儿我可算是领悟到了。”
童艳阳:“……”
腰很痛。
很痛。
痛。
*
天亮时,童艳阳醒过来,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她望着天花板,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头一次觉得睁眼的那一刻,就很想笑。
她是孤单的生物,她也渴望有人陪伴。
今天是有人陪伴的第一天。
她坐起身来,突发奇想掀开了被子,就这么光着走进浴室。
他在洗澡,不知道她来了。
当她从身后拥了上去,紧紧贴住时,他蓦地一僵。
“早啊,京城来的乔大爷。”童艳阳懒洋洋叫他,蹭了蹭。
余光看见水花里,什么东西霍地立了起来。
乔恺眯眼,回头看她,轻笑两声,“早,一大早就发/情的童小姐。”
……
于是浴室也是一片狼藉。
他们去巷口喝了粥,吃小笼包。
乔恺是北方爷们儿,很少吃江浙一带的东西,一口气消灭了两笼。
童艳阳在对面肩膀一抽一抽地笑。
他问:“笑什么?”
童艳阳抬手叫老板结账,顺带解释了一句,“我朋友三天没吃饭了,所以吃多了点。”
老板也笑不停。
乔恺眯眼,“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童艳阳:“不说了,不说了……”边说边笑。
乔恺看她两眼,没搭理她,扭头看老板,只说了一句:“不是朋友。”
老板:“……诶?”
“是男朋友。”
他铿锵有力丢下这句,拉着她走了。
秋天的太阳驱散了晨雾,第一缕霞光照在苏州河上。
乔恺指着河上来来往往的乌篷船,“走,去划船。”
童艳阳:“昨儿不是划了一宿吗?”
乔恺拉着她往河畔走,“先划这个,今晚再接着划昨儿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