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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106)

  瓷娃娃清冷目光流转,她娇声一笑,孩童的天真为狰狞恶毒镀上了一层无辜无罪,她无害纯真的笑容绽然,并没有一个人会将这百人血债算在了她的头上。

  “银子?我不差银子,我不要,你什么都不用给我,只等戚无邪死了,问你借一样东西”

  马渊献眉梢轻扬,往日挥斥方遒,金戈铁马后的凯旋,也不及今日一方小天地的胜利,让他来得心血如cháo,欢心惬怀,他哈哈大笑三声,眸色深深:“小丫头古灵jīng怪,你会通天降神的巫觋之术,还需问我借什么?”

  瓷娃娃嘴角一抿,憨态可人,她轻悠悠的开口:“现在,不告诉你”

  马渊献呵呵一笑,并不心生疑怪,他的眼中只有戚无邪,冰凉的瞳孔泛着跃跃yù试的jīng光,他手一摊,命令呢道:“来人!取我弓箭!”

  *

  心系攀连之线被血染得殷红,一直扎根在姜檀心的心底,他举手杀伐,她心尖颤栗,一举一动,心弦相应,淮河的距离已成浮云,她几乎和他并肩对敌,痛着他的痛,狠着他的狠。

  她仿佛置身修罗战场,四顾茫茫,看不见一树一木,目染血色,一片通红。

  末了,脑子里纷乱的记忆如刀,以刺戾的方式刮开了弥眼的猩红之光。

  犹记得小时候在广金园后院,三师兄总腆着脸,默默蹲在地上,在一方不足一丈的泥地里,用小石头小沙土,堆里一堆一堆形状奇怪的东西,一堆就是一天,每一次,他会洋溢着兴奋的眸光,拉着她的手,叫小师妹一起欣赏杰作。

  他点着地上的蚂蚁哈哈大笑:“小师妹,你看这些小蚂蚁,他们永远出不去……只有最后一只死了,他们才能看见出口,你快来取一个霸气一点的名字……降魔阵?缚困阵?有了有了!你听这个怎么样……”

  往事散去,姜檀心眸色渐渐清明,她喃喃启唇:“血煞困尸阵……”

  夷则闻言,有些疑惑的扭头看去,他见姜檀心面色苍白,指尖发颤,不由问道:“什么?”

  姜檀心自己且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她唇翕动得飞快,简直入了魔一般:“困尸阵……困尸阵……血煞困尸阵……生门在北!”

  “快!夷则,去问易名扬借一副弓箭来!快!”

  扭身,她双手攥上了夷则的手腕,目色沉淀了仓惶,只有破釜沉舟后的峥嵘。

  弓是弓力qiáng劲的黑漆虎贲弓,箭是能远she且穿革破甲的锐镞箭——盐帮走船习惯在船上放置qiáng劲的弓箭,虽现在太平世道,不会有河盗劫船,但这毕竟是祖宗的留下的习惯,渐渐的,箭摆设多余用途。

  一脚踏上船尾的桅杆处,她单手挽弓,气沉胸腹,前手如推泰山,后手如握虎尾,一拳主定,前后直正,慢开弓,紧放箭,猛地吸了一口气,挽出一轮满月,瞄准了正北方马渊献所在之处!

  松手放弦,锐镞如离弦嚆矢,破风而去!

  与此同时,马渊献正挽弓搭箭,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他一步一步走进了阵法之内,站定在戚无邪的跟前,他一直自诩正道君子,君子除贼,自然不屑躲于人后,他要戚无邪在死前清楚的记得他的脸。

  是他,是他马渊献胜了他戚无邪!

  一阵血泊飙起,渐红了戚无邪的眼眸,手下一声碎骨,面前之人应声倒地,他冷冷的看着马渊献出现在自己的跟前,笑意张扬,箭镞寒光——

  倏得,一阵破风之声擦脸而过,他的殷袍被疾风chuī皱,勒除了手骨的线条,只见血一点一点落在地上,从急促渐渐缓慢……

  地上一滩血花四溅,没有等它gān竭,不远处淅沥沥的血便向下雨一眼,砸在了地上,它来自马渊献,一份不可思议的馈赠。

  马渊献面色廖白,他颤抖着手摸上右眼上的那支箭镞,箭羽被血染得殷红,痛楚撕扯着他的神经,可再痛,也没有那份挫败之感,让他感到那毁天灭地的奔溃!

  手握上了箭杆,从喉头爆出一声怒吼,他猛得一扯,连着眼珠子一起将箭拔了出来。浑身痛得痉挛,他大口喷了鲜血。

  逢此变故,戚无邪扭身回望,他目光越过这修罗地狱,一瞬间便寻到了她的……

  没有尘世纷扰,忘却血色杀戮,那一刻天地之间,只剩一生一世一双人。

  血煞困尸阵已破,瓷娃娃脸色苍白,她攥着手腕,尖声得叫了起来,那尖锐的声音刮着耳膜,挠在所有人的心口。

  她杏眸圆睁,满目的不甘忿恨,她嘴唇翕动,浑身颤抖,指尖渐渐抬起——她竭力的念着塔布的咒祝,她是通神御鬼的南正重司,却没有人再信先秦巫蛊魇魅之术,她设计杀人,天意不帮,那她便逆天杀神,叫世俗睁大了眼睛瞧一瞧!

  塔布,亦称禁忌xing巫术,自古一脉传承,世人只知有堪舆、巫医、占卜、厌胜之术,却不知还以秘传的塔布,它以血ròu为媒,巫蛊为引,cao纵皮囊jīng神,让受咒之人自戕残体。

  风走砂石,血气弥漫,她越念越快,身体也不住的颤抖,嘴角一丝一丝溢出鲜红的血液,但她的笑意愈加狂盛。

  马渊献已失了一只眼,此刻他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不受控制的想要扼死自己。

  戚无邪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指尖,似乎下一刻便要不由控制的凌空抬起。

  瓷娃娃满口鲜血,却咯咯笑了起来,她的局,她的阵,她的仇人一个都别想跑!

  正值此刻,一道白影掠来,站在了瓷娃娃身前,他扬手就是一巴掌,将小小的女娃娃打翻在地。

  “胡闹!”

  来人一身书生打扮,衣袍不染纤尘,他面若冠玉,十分清秀,只是此刻他眉头紧蹙,扬起的手还僵在空气中,犹豫着要不要反手再来一巴掌,他气得发抖,目色沉痛难当。

  瓷娃娃捂着脸,睁着迷茫的眼睛,待见到来人后,扑扇出晶莹的泪水,一改方才狠绝,她已然回归这个年纪该有的依赖,哑着声音她懦懦的喊了一声:“师傅……”

  “疯了么?你虽有灵骨却仍是凡胎,所学所会皆由我所教,你若要寻死,且不问问我的意思?”

  瓷娃娃像一个无措的孩子,扑身上前抱住了书生的下袍,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哽咽而出:“我还是杀不了他们……杀不了他们”

  书生抬手,摸上她的发顶,鼻下一阵叹息。他转过了身,看了看这尸横遍野的码头,那疼至昏厥的马渊献,最后,他把视线落在了面色廖白,满手鲜血的戚无邪身上。

  他淡淡开口:“督公,小生郝无能,这是小生的徒儿,她叫姜禅意,姜彻之女,姜檀心的嫡亲妹妹”

  戚无邪心下一惊,瞳孔紧缩,窒息的漆黑一缕缕翻腾而出,他抿了抿苍白的唇,渴望一滴鲜血为其润色,勾画一如既往的妖冶魅惑,此刻的浴血修罗,并非他心之所喜。

  翕动两下,口中的话便要脱口而出,谁料却叫那郝无能一句话顶了回去。

  他道:“姜彻后人为何要杀马渊献,不言而喻,可为何也要置你于死地,你可明白其中真章?”

  指尖一颤,戚无邪眸色变化,漆黑变为深褐之色,像是一股无名怒火燃透了寂寂得黑。

  “主上!”

  他身后传来了夷则的喊声,不用扭身,便已知夷则同姜檀心一起上了岸,他的背脊挺立,身姿颀长,红袍之上皆是血腥臭气,他一点儿也不想这样见她。

  是,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姜檀心站在戚无邪的身后,她分明从方才的那一瞬目光中感受到了他的惊讶、他的欣喜,一眼万年,相思一炬。

  她心如鼓槌,颤栗在心间,她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垂手如明玉,她看不见他手里的血腥,闻不到他周身的杀意,她等着他牵过自己纹缕jiāo错的手掌,滋润她自以为枯槁的畸恋。

  可惜,那一袭背影,还是从前的他,孤冷凉薄,寡qíng无双。

  “师妹”

  有人出声唤了她,迫使她挪开了渐渐gān涩的眼眸,她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唇不由自主的开合,轻声吐出:“三师哥?”

  她已有些忘了他的样貌,只有那一双沉淀世俗的温柔眸子,带给她几分熟悉之感。

  三师哥云游四海,极少回广金园探望,即便是偶尔回来,搁下礼物第二日便走了,那时她还在马府为奴为婢,几乎次次与他错过。

  郝无能温笑着点了点头:“师傅大寿,是我迟了,这是我的徒弟,还得叫你一声师叔呢,我知道你心里有千万疑问,这些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得完的,至于马渊献,他以拘捕叛逆之名卷起一场风波,如今风波已平,再杀他师出无名,也无法向朝廷jiāo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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