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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114)

  他道:”知道小五吃糖多快么?“

  她回:”不知道“

  他又道:”呵,有你憋一口气的时间长么?“姜檀心好像隐隐听懂了什么,可不等她彻底想明白,她的三魂七魄又集体离家出走,留下她的皮囊沉溺于柔qíng之中。

  比起上一此决绝的表态,血腥相和,这一次,清风柔水,灼灼花灯……

  昏昏沉沉之下,她好像听见他唇齿呢喃:”方才写了什么?“她的回答在她的舌尖萦绕,却也在他的口里沉沦,她道:”愿天上人间,暮云chūn雨长相见……“*

  三日过后,便是扬帆起航的日子了,重新回来粉饰一新的淮州码头,姜檀心的心态已全然变了。

  穿回了那一身司礼监的宫袍,她提着袍摆,蹬蹬上了艅艎之上。

  眺望开来,船队浩大,气势如雄,盐帮的大旗迎风招展,士卒们寒刀在手,舵手们蓄势待发。

  看到她来了,率先迎上的是一身簇新锦袍的易名扬,换掉了蓝绸腰带,改用金缕玉带,袖袍平整,也不似从前邋遢不羁,人总该长大,心中的梦想埋入心田,不是忘了,只是暂时搁置,他还有肩上的担子要扛,痞子少帮主没有死,他只是成长了。”姜兄……哦,姜公公,都准备好了,可以开船了“”怎么,和一个太监称兄道弟,损了易大帮主的面子?“姜檀心语出挪揄。”哈哈,怎会,是我不敢高攀“易名扬露出往日的小虎牙,挠了挠后脑勺。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姜檀心走到了艅艎的甲板前,她从柱篮上掏出一面明huáng的旌旗,绕着螺旋而上的木梯,上了指挥的旗塔。

  河风猎猎鼓chuī着她的衣袍,高高举起令旗,劈手挥下!

  四方楼船见主船令旗,也摇动着蓝旗应旗,一船一船传递着消息,直至擂鼓声响起,船队才浩浩dàngdàng破làng而出……

  从淮州码头出发,往东行进,晌午后便下了海,调转船头,迎面向北而去。

  海路与水路不同,有别有一番波涛壮阔的风景。四周里水天一线,渔帆点点,没有在河上那种bī仄的感觉。

  第二天,便到了传说中海盗盛行的夹湾子海,正赶上午cháo,海面上波涛起伏,làng卷千层。日头高照,海面上金光点点,波làng阵阵,激在船舷之上,拍出比擂鼓之声闷重的声音。

  前头挥起了一面红色的旗帜,瞭望台上的小兵瞅见了,急急向下头的姜檀心回报:”姜公公,前方有qíng况“眸色一声,姜檀心果断道:”擂鼓!扬旗!“”是!“

  鼙鼓金铎,所以威耳,旌旗麾帜,所以威目。

  两军jiāo割,气为当先,若不能在气势上先压一头,让宵小胆怯之辈心有惧怕,即便使一个火pào轰了一只盗船,也立不了这个威。

  霎时,船上八面牛皮大鼓,被捶得震耳yù聋,一时声波四海,波涛作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前锋走舸再有敌qíng报来,这次他挥得是白旗,小兵见状颇为骄傲道:”姜公公,贼船已四下逃窜了!“点了点头,姜檀心走到船甲边,一手撑着护栏,将身体探了出去,见前头船影点点,奔逃甚快,不屑轻哼:”果真宵小“霎时!一阵轰隆的爆炸声从前头传来!

  波涛大作,泛起了十几丈的海làng,拍在了甲板之上,险些将她拍进海里,整只艅艎都在巨làng里摇摆,晃得人头晕目弦。

  戚无邪本在楼船之上品茗小憩,这一炸把他也炸了出来,他瞬间从楼船上蹿下,一把拎过浑身湿淋淋的姜檀心,面色不善。

  他扭过头,看向眺望台上的斥候旗兵,冷冷发问,声音不重,却有着刻骨凉意:”怎么回事?“小兵抱着桅柱子勉qiáng稳着身子,他胆战心惊的朝前头望去,断断续续道:”回督公,逃跑的贼船被火pào轰了,沉了一艘,着了一艘,哦,是另外的船队开得pào,好像……好像是百越龙王的船队!“此话一出,戚无邪眸色一深,冷下了脸,沉吟片刻后不由自顾冷笑起来,他倒是忘了,皇上的万寿节要到了,封疆裂土的三王要进京了……

  此三王是整个大殷唯一的异姓王,百越龙王薛羽,南疆鬼王屠维,陇西武王戚保。

  除了戚保是实打实,由朝廷封疆赐土册立为王的,薛羽和屠维本就是百越和南疆的王,只是朝廷一时吃不下那些贫瘠且地势险峻的地方,故美名赐封为王,逢年过节进京朝见,叫拓跋烈一声大哥,自称一声小弟,然后拉一车赏赐回去,这几年倒也相安无事。

  百越靠海,故称其为龙王,南疆屠维擅巫蛊祝福咒,为人yīn狠故有鬼王一称。

  戚保便不用多说了,靠着一杆寒光银枪屠戮同袍百姓,铁血马蹄踏平中原,称一个武,怕是贬义多于褒义。

  此番天子万寿生辰,举国共庆,三王按照礼数也要携礼物进京。想不到竟和龙王在碰了上,用戚无邪的话说,这薛羽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常以除恶正道自居,可他又手段残bào,比起戚无邪的血腥玩弄、享受折磨,他更喜欢车裂分尸,大砍大杀的刑罚。”呵呵,系出同门,只是爱好有差,督公可要停船见一见他?“”见他作甚?听他喊本座‘戚保之子’么?行船,离万寿节还有三天,我们提早一天到,这样,本座就不用在半路再碰上一个王了“姜檀心抿了抿唇,心知他说得是谁,鼻下一叹,只得将好奇咽进了肚子中去。

  等那薛羽gān掉了所有逃窜的贼船,他方舒坦了心里的疙瘩,下令重新起航,直奔京师。

  姜檀心眺望浓烟滚滚的海域,还有那碎屑木板,碎散四肢,苦笑一声:”这次不用扬威了,盐帮之后的海运之路,再无阻拦。

  戚无邪目色深沉,望着京城所在的方向,薄唇紧抿,飞入鬓的长眉也轻轻蹙了起来。

  *

  上了岸,换乘快马,戚无邪也不坐什么劳什么子的三十二抬大轿了,等那轿子一路抬进京城,拓跋烈明年的生辰怕也是要错过的。

  一人一乘,从小道飞驰而去。

  姜檀心不谙马术,未免拖累队伍,他便于戚无邪同骑,由他半拢在怀里,受点颠簸之苦,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正这么想着,身后的戚无邪突然魅惑开了口,带着挑逗之意,话入耳廓:“你笑什么?”

  姜檀心立即收起了上扬的嘴角,抿着唇不承认道:“你在我身后,怎么知道我在笑?”

  轻笑一声,戚无邪声线哑哑,蛊惑人心:“因为……你的耳坠子再晃悠”

  闻言,她立即抬手耳边,瞬间才想明白自己是一身男装,何来耳坠,再说,本就在马上,有耳坠子也晃!

  见其小动作,有人暗道了一声:“蠢丫头,抓紧了”

  笑意张扬,红袍灼目,戚无邪高高扬鞭抽下,一夹马腹,携着迎面凉风,一路蹿马而奔。

  古有一句老话,叫天意弄人,事与愿违。

  还未到京畿郊外,戚无邪的队伍已和戚保延绵半里长的队伍,打上了照面。

  队伍的至前头是一列重甲骑兵,是戚保沙场上赫赫威名的白马义从,他们是家奴生家奴的戚家兵,哪个都是膂力qiáng劲,身怀绝技,以一敌百的,又因为清一色都骑白马,所以有了戚家白马军的显赫名声。

  白马义从之后,是两列赤着脚丫,脚脖子系着铃铛,腰束手鼓的柔腰舞姬,她们一路唱跳拍鼓而来。

  再之后是一辆辆运着礼物的马车,戚保一身虎头战盔,戎装一身,手执一柄寒光铁枪,威风凌凌的单手挽着马缰,鹰眸锐利。

  峥嵘岁月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印记,似乎他皮下的褶皱里,还藏着当年疆土huáng沙,还藏着同袍鲜血凝结而成的血块,他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猜测,这样一柄钢枪武王,却有那样一个鬼魅妖娆的儿子。

  一正一邪,一刚一柔,戚无邪似是故意的,他自诩的和正道背离而驰,其实,都是往他父亲的对立面疾驰而去,且永不回头。

  父子见面,并没有千里担忧的慈父孝子的戏码,更没有争执口角的父子争吵,他们两个只像陌生人一般冷冷对视,谁都无法从这冰凉漆黑的目光中窥破彼此的心思。

  这次是真正的赤血麻木,寡qíng薄意。

  戚保将视线从戚无邪的身上移到了姜檀心的身上,再看到她的一瞬,本波澜不禁的眼眸微微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须臾又是更沉三分的黑。

  “他就是姜檀心?你娶了她?”

  戚保也是进了中原之后,才知道原来儿子成了一桩婚,竟还是当今天子首肯的对食之婚,本以为这小子心下叛逆又起,做一些荒唐惹人注目的事也算了,不想他竟娶得是姜彻的女儿,不用瞒他,那七分相似的脸,除了从沈青乔的肚子里爬出来,不可能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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