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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131)

  尸体倒下,牵动了龙座上的机关,大殿中央的地面轰然倒塌!

  死在刀尖板下的尸体,或者是站在门边刚幸存下来的白马义从,不管死活皆齐齐掉了那陷落的深坑之中,坑下刀剑林立,一声声刺破血ròu之声带着临死前的吼声,回dàng在这空dàngdàng的金銮大殿……

  他的白马义从,他的jīng良亲卫队,战场刀戟没能伤得了一分一毫,他们驰骋疆场,威风凌凌,这四个字敌人闻风丧胆,望旗便降,所有的心血,所有的培养,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死了!

  小人……yīn险,卑鄙!

  戚保浑身颤抖着,眼中流下两滴血泪,明明可以杀了自己,为何不装个机关杀了自己!为什么不!

  “死,永远是最解脱的惩罚,戚将军,晨曦方起,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知何时,姜檀心不见了,她留下邪魅的笑意便消失了,这笑太像一个人,一如他在……一如他在!

  看你备受折磨的疯癫之举,听着你撕裂沙哑的碎心之声,不需要投降乞饶、没必要谩骂斥责,这本不是一个关于救赎和宽恕的故事。

  有人布局却身在局外,没关系,你的痛苦,他看的见也听到的,且欣然享受。

  戚保僵硬地走出了大殿,他回望那黑黢黢躺满尸身的塌陷大dòng,心也好似破了那么大一块,dòng用尸体的血ròu填补,他的心又该如何补偿?

  万木辛面色悲戚,却并没有留下一滴泪水,女人是韧竹,她看似娇弱,风chuī竹偃,可她并不易折,即便从云端亲吻泥土,只要根还扎在土里,她就有冲回云霄的一天。

  她上前扶住了戚保的胳膊,撤下了自己裙裾上的绸布,帮戚保一圈一圈包扎伤口,她浅言开口:“只要你还活着,一切皆可从头再来,快走”

  白马义从活着的不到二十个,他们本是在殿外护着万木辛的,却没想到因此逃过一劫。

  皇宫沉在一片死寂之中沉落,抬眼望去,日头渐渐高升,金轮四溢,光辉边镀。

  *

  你方唱罢我登场,夺嫡之争远没有就此结束。

  金銮殿yīn霾不散,血腥之气如冤魂鬼影,在每一条砖fèng角落飘dàng迂回,它们企盼着晨光救赎,往生超度,如此虔诚之心,却还是被另一波蓄谋已久的人影遮挡了住。

  鬼王的死士一直藏在皇宫的冰窖之中,直至戚保bī宫失败,他们才魅影一般,跃墙而出,用即将褪去的夜色制成隐蔽自己的外衣,他们脚步生风,一阵影子掠到了金銮殿前。

  他们朝着殿门之外那长身玉立的颀长身影单膝跪下,单手按着胸口,行了一个南疆至高无双的礼节。

  拓跋湛隐在yīn影之中,他眸色深深,看着内殿的láng藉坍塌,他缓缓抬眼,紧盯龙座之上那“殷祚万世”的錾金大字匾。

  他的视线似乎能够穿透这块厚实的木板,看到匾后那只檀木锁金匣子。

  谁的名字?是骞?是湛?还是谋?

  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扭身回过了头,迎着晨曦清光,他一身素白锦袍,暗龙绣蟒,低调华贵,面上仍是温润玉公子的风轻云淡,他抬了抬手,瓷玉般的指向后一指,似乎不屑一顾,又似乎不忍相顾,唇色微启,他道:“烧了吧……”

  死士们看了他一眼,不问理由,只求迅速执行。他们从后背的箭囊里抽出了侵过火油的羽箭,箭镞之上捆绑着棉絮布条,一点即着,搭弓挽箭,黑烟浓密,只听一声粗犷的“放”一支支火焰之箭,朝着錾金大字匾飞she而去。

  咚咚钉在了匾上,木头即可被火舌吞噬,漆黑一点点蔓延,它首先吞没了“万世”二字,不过片刻,那“殷”字半边已坠进黑漆火舌中,只剩下另半边与火舌拉锯,作着垂死挣扎。

  大殿起火,将死去的白马义从一并毁之一炬,血ròu烧焦的臭气在浓浓的黑雾中翻滚刺鼻,怨念魂灵一起攀附浓烟,冲入金銮之上的苍莽云霄。

  拓跋湛背身徐步离开,他的身后是烈烈火场,他的眸中是沉沉峥嵘,衣袂在风中翻飞,他一步一步走下璇玑露台,将满目疮痍丢在身后,止步不前,永远不是qiáng者之路。

  穿过血色宫墙巷道,他无视墙上一排一排穿喉死去的文弱大臣,脚步不顿,极目远眺,他看着毓庆宫浅显的轮廓,笑意冰凉。

  *

  门外闷哼一声,侍卫噗通倒地,殿内的大臣们本就胆颤心惊,猜测纷纷,一听见这响动,人如cháo水一般往后退去,缩在了一堆,极是惶恐的盯着紧闭的殿门。

  “吱呀”拓跋湛推开了殿门,淡定坦然的迈步而进。

  比看见叛兵更加恐怖,大臣们圆眸大大瞪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们结巴试探问道:“九、九王爷?”

  “是九王爷!九王爷,你的腿……?”

  拓跋湛徐步走进殿中,温笑一声道:“天有眷顾,有神医救治,已无大碍”他捧了捧手后道:“湛相救来迟,让各位大人受惊了”

  温言温语,如雪中你送炭,皇子龙裔这般自贱身份,自称其名,关怀慰问,这让刀尖上战栗许久的大臣如沐chūn风,心怀感激,不少本就是九王党的已是泪水连连,哭嚎在地:“九王爷,您总算是来了,这外头究竟出了什么事啊,王孟大人说这是陛下的权谋陷阱,可至今未见龙颜,臣下实心忧虑啊”

  拓跋湛眸色一黯,叹了一声:“父皇遇难,此事不假,王孟大人那番话,怕是激敌之言,戚保yù上金銮殿抢夺匾后遗诏,拥立废太子登基,此处戚保党人如若听闻父皇并未遇险,必会逃出报信”

  众人恍然,纷纷扭头环顾四周之人,的确有好几个不见了,方才心有焦虑,完全没有发现。

  “那九王爷,戚保逆贼如今何在?速派兵剿灭,绝不能让他跑回陇西,否则大军来犯,朝廷便又是一场浩劫啊,陛下遇难,后嗣未定,这叫我们这一帮忠主老臣,如何是好啊”

  言罢,抬起马蹄袖哭了起来,嘴里含着先帝爷,显然已是把拓跋烈归于死人之列了。

  一个带头,带动了一片哭泣之声,末了还有一边嚎啕,一边愤慨的激进之臣缄言机锋“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戚保大贼出卖旧时山河,开关揖贼,如见又弑杀新主,简直rǔ及祖宗三代,祸及子孙后人,此贼不除,国无宁日!快随我一同前往金銮殿,取出匾后遗诏,拥立新主为君,肃清霍乱,重振朝纲!”

  这人是旧时汉臣,新帐老帐一起算,他是恨毒了戚保,恨不得生啖其ròu,一篇激愤之语有些口不择言了。

  拓跋湛并不与他计较,反而抬起了手,示意他冷静下来,暗自一叹道:“晚了,金銮殿已付之一炬,带着遗诏一起……”

  他话未说完,门外匆忙跑进一个侍卫来,他灰头土脸,衣服也被烧成了褴褛破布,血ròu焦炭黑黢黢的,与血水凝成了疙瘩血块,挣扎着匍匐进殿。

  他怀里抱着一只檀木金匣子,铜扣之锁虽让火势灼得漆黑,但却依旧泯不了它在众人眼里的光辉。

  拓跋湛佯装吃了一惊,忙上前搀扶,长眉颦蹙道:“这是……”

  侍卫睁着混沌的眼,指了指怀里的匣子,长抒了一口气道:“属下从匾后救出来,是不是这个匣子……是不是遗、遗诏?”

  未及言罢,他便两眼一翻,痛得昏厥过去,身体软软一倒,拓跋湛见他浑身都是上,碰着哪里都是个痛字,于是只能将他放在了地上,目色沉沉:“士卒小兵,其可忠心,封疆裂土,何当大贼?”

  言一出,众官无不跪地叩首,喟然抚面而泣,此时,地上的礼部侍郎铮康爬了起来,他擦开眼泪,走到了拓跋湛跟前,恭敬行礼道:“天佑我殷,火中取栗,在风云际会的贼乱之事,这无疑是龙祚兴旺的天意,现虽无司礼监在场,但内阁次辅王孟大人,我礼部侍郎铮康,皆可取出遗诏当众宣读,国不可一日无君,贼首尚逃,外地不清,攘外必先安内啊!”

  王孟冷冷看来,他怀里的目光落在木匣之上,又看了看长身玉立的拓跋湛,他嗅到了一种叫yīn谋的味道。但众目睽睽,自己却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只是受督公调遣,出了这么一场捉贼计而已,拓跋湛事后诸葛,笼络人心,他还真没有应对的法子。

  沉着脸色,他步履僵硬,同铮康一起开启了檀木金匣,里头丝绢软huáng立,静静躺着一本明huáng折本。

  小心翼翼的取了出遗诏,抖了开了,见其上朱砂御笔,蝇头小字洋洋洒洒,王孟心里便有数了,此乃矫诏!

  铮康不顾王孟心中纠结,只自顾着朗声读诵,声如洪钟,响彻殿宇:“朕仰蒙皇考太宗成皇帝嗣位,亲承政训历十四载矣。履位以来,严恭寅畏。惟日孜孜,思天立君以为民,以养以教,责在一人。是以宵旰焦劳,无日不兢业也……朕之皇子湛,醇谨夙称,谦挹宽宏,自幼而始深肖朕恭,今着皇九子湛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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