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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150)

  缓缓阖上了眼睛,凉薄自嘲勾唇挑起,久悬血泪无声而下。

  血泪滚烫鲜活,不知是方才qíng花反噬的血,还是当下满目沉痛的泪,是似而非,骄傲或是颓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血泪滚落,溅在脚下qíng花残躯之上,贪食的qíng花临死不忘汲取这最甜美的寄养,腐朽神奇,死而后生,它枝叶蜷曲,花香四溢,从jīng杆之中生出了两粒红色的果实。

  qíng花五百年结一次果,食其果,可大梦千年,这是上古传说,从未有人见过,也极少有人豢养qíng花,但戚无邪终是做到了!

  人以为他养qíng花只为提炼qíng花丹,蛊惑拓跋烈,以此谋得自己的权柄地位。

  可只有戚无邪一人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只为这两个艳红的果实,戚家的宿命,无竭的传说,北祁山的秘密,这一切都由这qíng花之果而起。

  可悲的是,在他心如死灰的当下,命运向他敞开了大门,清楚地告诉了他,你的征途已始,没有儿女qíng长的牵绊,你才能更好的收拾行囊上路。

  为爱绝望的馈赠,才是qíng花结果的秘密。

  戚无邪不禁仰天长笑,笑其悲,笑其苦,讽刺、嘲笑、轻蔑齐齐涌来!

  曾经qíng花之主都是狗屁,尽是嘲弄!

  佛堪破红尘,涅槃为佛,只因他也渡过七qíng六yù的孽海,放下即成佛。

  没有天生的无求无yù,没有刻意的绝qíng绝yù,只有爱过,才能看破,看破,他才是真正的人间阎王,真正的qíng花之主。

  戚无邪撇下满目疮痍的离恨天,他将qíng花之果攥在手心里,脚步凝滞,眸色空dòng,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他,放下了么?

  心有回答,其意自达,手腕上的紫檀佛珠应声坠地,与血污纠缠在了一块儿,浮沉两下,尽数染成了血红之色。

  是,他放下了,他放弃成佛,只愿入魔!

  她既已去,他若相忘,那么这一段痴缠qíng缘何人来记?当生离变成死别,这两种凄美的绝章,前者悠长延绵苦,后者痛彻心扉疼,谈不上哪种更伤人,都是爱至荒芜后——

  一个人,一座城,一生心疼。

  *

  姜檀心的梦境太过纷乱,她一直在苍莽中奔跑逃窜。

  她的周遭是一声声接连的爆炸声,是扑头盖脸的血污腥臭,但这些都不妨事,她的眼里眼中只有一个地方,她要去赴约,梦境苍白,不分昼夜,她只是麻木的奔跑,向着晨阳门的方向,赤脚奔去……

  挣扎着睁开眼睛,姜檀心猛然醒了过来!

  扭头四顾,她的周围一片漆黑,地上铺着厚厚的被褥,身侧还有暖意融融的火盆,但她还是身处一处狭小bī仄的暗室之中。

  捂着心头伤口一阵一阵的钝痛,姜檀心抚着墙壁勉qiáng站了起来,她摸索着壁缘,拍了拍实心的墙壁,她想找那扇门,可除了四壁皆墙,根本没有任何fèng隙之处。

  渐渐地,她手下起了一阵熟悉之感,这是沁凉的砖壁,还有cháo湿处的青苔,她知道这是哪里了!

  广金园的废井!

  她抬头看去,果不其然,井口虽让木板压了住,但fèng隙处仍是一层隐隐的光边,她心下诧异,满肚子的疑惑不解,明明,明明应该在凤藻殿里,怎么突然就到广金园了?

  心下怀疑升起,她还顾不得滋生死而复生的喜悦,已被周遭环境的突变牵走了所有吸引力,这太奇怪了不是么?禅意在哪儿,是否平安无恙,白蜀又在哪里,此事她从不曾说过,广金园又怎么cha手了?

  还有现在到底什么日子了?她和戚无邪还有一个不见不散的生死约!

  “有没有人啊!师傅!小五!狐狸!”她将手掌拢在嘴边向上大喊,喊得自个儿耳膜发震,嗡嗡作响。

  除了空旷的回声,没有人应她。

  渐渐地,一阵瘙痒攀上她的周身,像是千万蚂蚁从心窝子里爬出来,争先恐后的想从她的皮肤里钻出来,又像是冬日里冷得僵持麻木的手脚,走几步,就是难忍的痒。

  起先她用手抓了抓自己手臂,一道道红印触目惊心的留在了白皙的肌肤上,越抓越痒,像是一阵血流,从手臂上蹿上了她的脖子,最后攀上了她的脸颊。

  像是粘黏上了什么脏东西,姜檀心尖声一叫,发了狠似得往脸上抓去……

  她在井底备受煎熬,在井外的人更是折磨难当。

  冯钏把小五锁了起来,这小豆丁见不得师姐受一丁点委屈,且说他并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放他出来只会坏事,所以冯钏心一狠,不管他如何哭喊吵闹,硬是锁进了房间。

  大冷天风呼呼chuī着,冯钏和白蜀扎撒着手立在井边,东方宪、夷则显然已经趴上了井缘边,满脸心焦!

  比起夷则的隐忍不发,东方宪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他蹭得站了起来,压低着声音质问道:“这什么qíng况?怎么会痒呢?我看禅意醒来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么到了她这就完全不行了呢?”

  白蜀搓了搓冻僵的手,暗叹一声:“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换血并非除根的法子,它甚至还会有后遗症,只不过我们谁也没有办法猜测究竟是……”

  他话未说完,夷则已经bī近了他身前,一手攥起他的领子,刻骨冷意:“她很难受”

  白蜀被他凌冽的目光和隐忍地杀意唬了一大跳,不由倒退一步,结巴道:“我、我知道,但我没有法子,这是血xing相斥的过程,她必须自己挺过来,只有她挺过来了,我才能试着去治她的后遗症”

  “究竟会有什么后遗症?”

  不发一言的冯钏满脸心疼,小徒弟隐忍的喘息声,抓饶的痛苦声,他全听在了耳边,他知道小徒弟绝qiáng的脾xing,举刀刺骨都能忍得下,可这是痒不比疼,恨不得扯下一层皮的难受,绝不是刀破血ròu可以相提并论的。

  痛苦声入耳,夷则面色迭变,东方宪几乎要去掀了井盖子,只有白蜀皱起了眉头,冷声道:“别动,我估计她并不想见到你,这样的挠法下去,脸是保不住了……”

  夷则惊诧抬眸,手下不自觉的用劲儿,白蜀只觉一阵窒息感袭来,险些昏厥过去,他使劲拍打着夷则犹如铁铸的手,不断咳着:“这样不好么?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人的容貌毁了,她自己就不敢再见戚无邪了,虽然坏了张皮囊,可命保住了,难道你们会因为她没了俏丽容颜,而弃她不顾么?”

  夷则恨恨松开了手,东方宪倒是面色坦然,自有一派邪气的风流意味,他勾唇冷声道:“不过一张皮囊,她不想见我难道由她而去?我不肯,不肯明知她在下头受苦折磨,无动于衷,随你们怎么想,我会看好她,但我绝不让她一人承受!”

  大手掀开了井盖子,东方宪跃身一跳,两手攀在井边,两脚顺着光滑的水井壁一路滑下,深受折磨的姜檀心并没有抬眼看她,只是缩在角落,使劲抓挠着皮开ròu绽的手臂。

  东方宪目色沉痛,他一把捞起了她,死死按着她的手,停止这自残的行为!

  脸上是一道道血痕指甲印,她的眼角被烧得通红,眸色不复往日狡黠灵动,只有灰簇簇的空dòng。挣扎着手腕,她哑声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姜檀心!你冷静一点,你先认清楚我是谁!”

  一声喉头怒声,暂时呵住了她,她愣愣抬首,看着东方宪愠色满眸,喃喃启唇:“狐狸?”

  “是我!不要抓……难受就抓我,打我,咬我,随你喜欢,就是别再折磨自己了,我陪你挺过这一次,听话,从小到大你都没听过我几次,这一次就听师哥一次,恩?”

  低垂下螓首,姜檀心无力的摇了摇,遂后又是更激烈的挣扎,她跺起了脚,摇晃纤弱的身子,难受得向他求饶:“放开我,求你,我很痒,好难受,或者杀了我,杀了我吧……”言罢,她一口咬在了东方宪的手腕上!

  东方宪眉头深蹙,倒吸了一口冷气,小狐狸理智全无,意识不清,自然是下了死口咬的,深深的牙印处溢出鲜血,铁锈般的血腥味入口,姜檀心才渐渐寻回一点意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去晨阳门,他还在等我!”

  “他没有!他没有等你,不要再想着他,姜檀心,那么多人需要你活下去,你偏生为了他糟践自己的xing命,你凭什么这么做?你不觉得自私么?”

  “放手放手!你放手!”

  姜檀心尖声喊叫,下一刻,她的耳后一股熟悉的力道,紧接着,人像被抽走所有的力道,腰身一软,倒在了东方宪的怀里。

  低头吸了一口手腕上的血渍,其上还有她咬过后的温暖,东方宪决绝一眼,他既已下定决心断了她心里的qíng丝,即便她吵、她闹,他也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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