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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214)

  几大座圆顶帐篷挨列着,每一处皆有重病把守,仓蓬的外头粮车围列,上头米袋堆得高高的,皆用米huáng的油布罩着,防雨放cháo。

  姜檀心四处打量,倏然间,她扫到一辆粮车,心有疑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具体说不上来。

  她看了看粮车碾过的车轮辙印,其上散落着一些土huáng的沙砾,数量很少,几乎混在了地上的砂土之中,其实并不显眼,但不知怎么得就落进了她的眼中。

  她停了停脚步,直到戚无邪投来询问的眼神,她才恍然摇了摇头,指了指里头,示意先进去看看和谈金。

  掀开帐帘,三人先后步入。

  环视帐内,并没有多余的摆设,一根顶蓬的木柱像是刚刨出来的新柱,上头还带着木屑,没有涂刷新漆,显然为了迎接这一批huáng金,赶得十分匆忙。

  一口口箱木绕着木柱摆列开来,封在上头的朝廷封条已经被人取了下,倒是扣锁上叫人重新扣了锁。

  戚无邪长身玉立,负手在后,他眼风扫了一眼箱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正当他沉吟之际,看守的负责卫士挑帘钻了进来,他腰际别着一大串的钥匙,随着走路腰跨摆动,钥匙发出碰撞的轻响声。

  弯腰行礼,小兵犹豫片刻,他只知这风华无双的红袍男子是尊人物,可论及身份确实不知,更不敢胡乱称呼,嗯嗯啊啊半天选择了一个最为保险的称呼:

  “大、大人,钥匙都在这里了,一把钥匙一个锁,都是从京城赶制的,不会有错!属下看守着,没有一个人碰过,您大可放心”

  小兵信心满满,他虽不知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可论着重量和领导的重视程度,想来不是什么凡物。

  恭敬的将钥匙捧在手心,高举过头,殷勤地看向戚无邪,渴望从这一位冷漠寡淡的领导口里,得到一次表扬。

  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戚无邪只是冷冷地睇了他一眼,连接过钥匙的打算都没有。

  这种眼神……

  小兵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打了个寒颤,哆嗦地拎出其中一把钥匙,摸索着寻到了配锁的木箱,蹲下身就往钥匙锁眼里捅去……

  无奈越紧张,就越捅不进,越捅不进,他的手就越是发颤……

  怎、怎么回事?

  突然,咯嘣一声,钥匙竟然断了!

  惊诧惶恐的回头,见戚无邪瞳孔一缩,漫出一阵诡异的冥黑,小兵屁墩着地,惊慌地蹬着双脚远离木箱,屁股在地上刨出一道土痕来,结巴道:

  “这钥匙……钥匙不对……”

  姜檀心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立即想起了门外运送粮糙的粮车,立马扭身跑了出去——

  掀开罩在粮车外头的油布,入眼是一袋袋垒高的粮米袋,姜檀心银牙一咬,就着最上头的麻袋解开了口子,不等绑绳完全松开,huáng沙已如破迪的洪水,瀑布一般倾泄下来,冲盖了她一身……

  本能的退后一步,看着装着huáng沙的米袋流泻huáng沙,最后失去重量平衡,滑落到了地上,堆成了一堆泥沙。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可人大抵都是这样,对于出乎意料外的祸事总是抱有侥幸的心里,不死心决不罢休。

  她推开一边的站哨的士卒,从他腰际抽出一柄刀来,卯足了劲儿劈向其余的粮车,连着油布一块劈砍,直至huáng沙漫天,她才渐渐停了手……

  刀柄落地,她有些恍惚地重新走进帐篷里。

  此时的戚无邪已经拧开了牢固的铜锁,不过他只打开了一个,就再也没有动其它的了——箱子里的huáng金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是碎石块搀和着huáng泥沙。

  这沙子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它便是北祁山墓道里的huáng泥沙,和谈金显然已经被人掉包了!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戚无邪,疑窦丛生。

  按理说,这种事儿他该是安排得滴水不漏的,大局已诱敌深入,只差一支队伍偷龙转凤,釜底抽薪,怎么会还叫人掉包了走,本已是huáng雀在后,难不成huáng雀之后还有猎人?

  那……又会是谁?

  看着戚无邪yīn沉的面孔,姜檀心心中咯噔一声,这不是算有遗漏,也不是意外qíng况,而是他的信任遭人背叛,终是有人伤了他……

  想至此处,一个人的名字跃入脑海,久违,却依旧令人心疼。

  夷则……

  是他么?

  ☆、124 鸠占鹊巢,换骨留心

  京畿

  战火烽烟并未真正燃到京城,四九城安稳如初。

  百姓仍然朝九晚五,柴米酱醋,纨绔子弟依旧架鹰遛狗,酒楼勾栏,官员还是衙门点卯应到,商人不忘赚利撺本……东厂的爪牙更是不停地搜捕机要人犯,口风严实,掠影如魅。

  只不过这次,找得不是钦犯反贼,而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身份?不知。样貌?不晓。

  便是这样一无所知,东厂几乎要将四九城翻过天来。

  以往东厂暗卫出手,快如疾风,迅似闪电,往往在一夜间便能搞定事qíng,根本无需惊动什么人,但这次几乎闹得满城皆知,家家藏起了年龄相仿的骨ròu,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让东厂瞄了个准,不分青红皂白的抢走了人。

  孩子无辜,年岁又如此小,要真是跟着东厂的人,走去一趟东厂炼狱的九重地域,没事也要吓出了魂来,懵了心去!

  当然,这些是涉事其中的,可没有孩子的也不闲着。

  他们麻利地盘腿上炕,扎撒着手,纷纷猜测那摄政戚督公这次又起的什么意头,怎么好端端地这番大肆找寻一个孩子?又不像往日他落地砸坑,手段狠辣的gān脆劲儿,到有些急躁,迫切的意味……

  着实让人好奇。

  戚保的大军猖狂如斯,早已驻扎在凉州境边,对着北上官道的门户要隘虎视眈眈;拓跋湛更是yīn险狡诈,打着清君侧,剿反贼的名义出兵,灭了百越薛家,顺带着吃并了南部城池,下一步便是长江。

  还有一处新兴势力崛起,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竟是凉州内叶土司衙门。

  小小土司衙门乘火打劫,趁着朝政不稳的当下,竟独立了出来!它自行招募士卒,辟校场,训武兵,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何处存下的金银,竟以一弹丸之地,竖起了自立的王旗!

  可叶土司师出无名,终归是暂且按兵不动,厚积薄发。

  一番动作下来,三方还是颇有默契的都安静下来,像是等着朝廷的态度,或者说,是“戚无邪”的态度。

  令人捉摸不透的事便在此处,政局不稳,战事须臾变化,戚无邪不在乎国家大事,反倒寻什么十来岁的孩子,这不是匪夷所思么?

  而且,有心地人总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总觉得这个督公……

  变得有几分怪异……

  前阵子躲在浮屠园里不见半个人影,任由薛良攻占江南府县城池的战报飞上龙案,他不理不睬,连个脸都没有露过……再后来,他似乎见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再然后就走出了浮屠园,重新回到了东厂炼狱。

  紧接着,皇宫的守备换了一批又一批,九门守将也纷纷换了新的脸孔,就连他心腹的暗卫,也纷纷销声匿迹,只派出一些平日里不得用的爪牙供其驱使,找个不知所谓的半大孩子。

  还有半个兵卒不发,只派遣辎重粮糙致远凉州官府对抗戚保和自立的叶土司这种没脑子的二缺事,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以上一切的一切,都让曾经畏惧他手段心智的谋士幕僚们,纷纷摇头喟叹:莫不是督公脑子被门夹了,近来怎么尽gān蠢事?

  抬首了望门庭深重的东厂炼狱,门外镇守的石狮龇牙裂目,狰狞皮相,让行路而过的人不由退避三舍,摸着胸口还只觉脚底生凉——

  不禁喃喃自问,在下头的九重地狱里究竟又是何场景?

  *

  刑讯石室,白骨森森

  戚无邪并没有处理尸体的习惯,他乐意看着受不过重型的犯人挣扎死去,然后皮烂ròu腐,被蛆虫噬蚂一点点搬空了血ròu,余下一摊沾着ròu末的白骨架子。

  但墙角边架着半个头骨制成地油灯,里头烧着一种特殊的脂香,幽幽淡淡的味道,能够让血腥之气拔地而起,却又恰好掩盖了尸身腐烂的臭气,着实得戚无邪的欢心。

  这一来二去,也成了一种诡异的气味,独独属于东厂的可怖味道。

  这一间刑求石室味道浓郁,可见密封得极好,平日里鲜有犯人有“资格”用得上它,当然能死在这里渐渐腐烂地,也不是凡胎ròu身的无名之辈。

  此刻,这囚锁的石墙上挂着一个赤luǒ着男人,除了一条沾染血迹地底裤,上半身黑黢黢污血成片,血痂成疤,像一条条蜈蚣,爬满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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