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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40)

  *

  喝马前行,一路尾随,她方策马入林,前方就传来了雀跃的高呼:“有黑瞎子,太子爷,那边有黑瞎子!”

  姜檀心闻言伸长了脖子向前远望,可惜林密叶繁,只能看见人影绰绰,并不见所谓的黑瞎子。林场有熊是十分难得的事,几十次围猎可能才勉qiáng碰的到一次,所以一般将它视为此行的祥瑞,谁能猎杀此物先给皇帝,就能得到最高的封赏。

  果然,下一刻便是拓跋骞的高声大笑:“好!给本太子围起来不准叫它跑咯!”

  侍卫们纷纷滚鞍下马,横刀在手,以血ròu之躯铸起人墙,将一只通体灰毛的黑熊围了起来。他们脚踩高靴,身负八十石的qiáng力she弓,箭囊挂在马腹背上,手中握着匕首,双腿并肩而立,对着有些狂躁的黑熊慢慢bī近。

  姜檀心赶来的时候,猎熊的包围圈已经很小了。

  但见拓跋骞立在马蹬上,膂力qiáng劲得拉开一张鞘木宝弓,箭搭弦上,他挽弓如满月——瞄准后,他低吼一声,手劲儿一松,箭破空而去,疾风在侧,直直she瞎了黑熊的一只眼,这下成了名符其实的半瞎子。

  黑熊吃痛怒吼一声,声震山林,林间叶动树摇,饶是身经百战的皇家护卫也不由抖了一抖,脚跟不自觉的往后挪动。

  拓跋骞啧了一声,眼中升腾着征服的火苗,他重新抽出一支箭,这次是瞄准熊的心口方向,决心一击毙其命。

  这是一场独猎的围shòu之斗,有一帮武艺卓荦的侍卫保护,拓跋骞更是信心满满,狂傲不止。

  风过箭翎,嚆矢破风,箭头像是坠入柔软沙地,不闻血ròu撕裂之声,不见鲜红爆出之血,它似乎只是一枚绣花针,不痛不痒的cha在黑熊的皮毛浅处,够痒,却不够疼。

  黑熊起先一愣怔,低头疑惑得瞧了瞧腹上的“不速之客”,突得一声吼叫,震动山林!

  熊双目赤红,它盯准了拓跋骞扑去,踩着地动山摇,一掌拍飞了挡在身前碍事的侍卫——人如风中破纸鸢,吐尽一口鲜血,爆目而亡。

  众人神色开始变化,由青转白,由白变黑,目色中是掩盖不住的恐惧,这熊似乎是一头母熊,它的孩子应该藏在这林子的周遭,所以才会这么殊死相搏。太子见危险bī近,腿肚子有些发软,可背脊还是硬着的,他从靴掖里抽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横刀在胸,决定与熊一较高低……

  “太子爷!快闪开啊”

  眼瞅着黑熊扑去,扈从们纷纷高声叫喊。

  拓跋骞本以为自己足够勇敢,可真当那庞然大物欺身上前之时,理智拗不过胆怯,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他便矮身蜷缩,朝树根侧就地一打滚,堪堪躲过一击!

  抬起头一看,却没想到这黑熊俨然已经越过了他,向后边儿几丈外的姜檀心扑了过去。

  扈从皆是一身冷汗,他们上前扶起拓跋骞,将他藏在了身后,待定睛一瞧,姜檀心纤小的身子在黑熊跟前更是如同一粟。

  相救已是不及,扈从们纷纷别过眼睛,不忍看这血染林场的画面。

  比起拓跋骞,姜檀心傲骨得多,她蹙眉冷眼瞧着,背脊稍稍弯起,只待熊扑来的一瞬,闪至它的身后再行图之,巨大身躯转瞬即到,姜檀心如绷弓之弦,一触即发。

  出乎意料,不等她躲避出手,黑熊俨然一下巨大的吃痛,它腹前的那支箭矢不知怎么的,尽数没进体内,殷红的血慢慢渗透,将灰色的毛染成了暗黑色。

  哀痛的嗥叫,滚落在地,此时一顶猩红的布笼子从天而降,恰好罩在了它的脑门上!

  是他?!

  姜檀心迅速扭头,本以为会见着一袭红衣魅惑万生的修罗阎王,却不想来者另有他人。

  来人戎装盔甲,腰跨马背弯刀,脚踩虎头战靴,萧萧松下之风,眉心攒着一点戾气,五官却周正俊朗。他是闺中秀女心中认定的良人佳婿,比起戚无邪那种刻骨三分的yīn鸷绝色,他更像是人世间至纯至阳的铁血男儿,有着沙场磨砺,更添沉稳魄力。

  他是马渊献,马嵩独子,西山锐键营的都统总兵,管带京畿重防勤王之师,文武双修,卓荦大端,年轻有为还依然勤勉低调,故甚得拓跋烈的喜爱。此番阳鼎山chūn狩,更是钦命其为随xing护卫长,负责皇帝全部的安全事宜。

  马渊献骨子里就是个she虎杀熊的猎手,透着一股威震三军的肃杀之气。

  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他立身马镫,手指间扣着三支箭矢,齐齐搭上qiáng劲she弓,轻松挽出一轮满月,面色俊逸,神qíng肃然,他一放手,只闻箭声不见其影,待再看,三支箭已经牢牢cha入黑熊腹腔,纹丝不动。

  马渊献嘴角一松,低呵一声,手掌往后猛拽。

  姜檀心细看之下,原来这三支箭的末梢都绑了一条细线,怕是箭镞上也有倒钩子,他策马回奔,手中韧丝牵扯镞头,像三柄钢刀,在黑熊的肚皮上拉出三道血口子!只等黑熊晃晃悠悠的站起,腹腔的肚肠心肺一股囊的掉了出来,稀稀拉拉的落满地,顿时一阵腥臭之味铺天盖地而来。

  庞然大物似泥足巨人,睁着渐渐混沌的眼眸,轰然倒地,压碎了血ròu模糊的器官肠子,一时遍地是血,恶心入骨。

  姜檀心胃中泛起酸水,勉qiáng压下不适,她往后退了退,想远离这片血渣ròu末,岂料身后有一双手将她拦腰捞起,天旋地转之后,她身已在马背之上,后头的人胸膛微凉,若有若无的抵着她的脊背,一股熟悉的冷香幽然入鼻。

  艳红繁复烫金袖口里,是戚无邪苍白修长的骨手,他勒转马头,对上了后头的马渊献,掐着yīn阳怪气的尖利公鸭嗓子道:“劳烦出手”

  皱着眉头,马渊献看了看戚无邪身前的姜檀心,心中不免惊疑:本不知这里出了大事,戚无邪如何听到?还教给自己这样狠毒的杀熊之法,果不然是东厂活阎王,信手捏来就是至恶血腥。一里之外奔赴至此,他只捞上一个小太监上马,却将救主之功让给自己,这不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轻夹马腹,戚无邪噙着一抹自是无qíng的凉薄笑意,似是看穿了他的疑惑,好笑道:“不用多想,只不过是你家姐妹太过聒噪,làng费本座东厂的米食不说,还成天吵嚷着不安分。她杀太子,你救太子,功过相抵,麻利着带她走,本座一眼都不想再见着这个女人”

  稍一偏头,他嗅了嗅姜檀心脖颈处的luǒ露肌肤,轻笑一声:“熊血不若人血清香”。

  言罢,也不管身前的姜檀心同不同意,他策马徐行,气势凌然,傲视无物的潇洒离开。

  马渊献心高气傲,何从受过这样的冷眼讥讽,不由攥起了拳头,他冷哼一声翻身下马,踏着一地血ròu站在了熊尸之前,下令道:“你们先护送太子爷回营,剩下的jiāo给我了,李达你也留下收拾”

  “是!”扈从纷纷捧手应命,护送太子上马,一骑队策马离开。

  留下的李达是马渊献的心腹侍卫,他奉命留下去切下熊掌,处理熊尸。

  他一脚踏上熊的胃袋,踩爆了囊皮,流出一片血红囊水,不想也踩上了一块坚硬的物什“咦,这是什么?”

  他低头看来,用刀锋剥开黏稠的液体,一块暗huáng的长条块印入眼底。

  这是……金条?

  李达吃了一惊,慌忙捡起,入手的重量更加确定了此物的价值,他笑跃眉梢,腾出一只袖子不断地擦拭着金条上的血污,直至晃眼的金色入目,嘴角也快要咧到后脑勺了,他兴奋的将金条放进嘴中,用牙齿一咬……

  面色渐渐僵硬,一点点凉意从脊背攀上脑后,浑身止不住的jī皮疙瘩。并非不是真金,而是金条背后的字——宝景三十六年 府制马渊献见其神色铁青,似是撞鬼一般,不免蹙眉相问:“李达,怎么了?”

  “马、马都统,您快看这块金条!前朝宝景三十六年的府制官家金条,是当年大周朝丢失的那批和谈金啊!”

  李达挥了挥手手中的东西,声线颤抖。

  噫得一声惊诧,马渊献倏然醒悟,他立即滚鞍下马,霍然上前一把躲过了李达手中的金条,死死盯着金面儿上的字,思忖有顷,才方冷笑开来道:“有人为你冤,有人为你死,多少人为你抛良知,灭人xing,遁隐世间十余载,如今终于肯现世了!”

  眸中冷意刻骨,捏着金条的指骨微微泛白,力道千钧,空中一抛而后牢牢接住藏入腰际,感受着金子的沉淀分量,马渊献牵过马头,朝手下道:“此事噤声,如敢泄露,杀无赦!”

  侍卫心悸未定,捧手的手也微微颤抖:“是,属下不敢。”

  *

  傍晚天昏,长天一色,原上的碧糙风偃弯身,两人一骑的马踏过繁盛的高糙堆,马身投下的狭长的影子,被冒尖儿糙划割成零碎的几块,懒懒洒洒与水露混在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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