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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46)

  “臣参见……”有人拿捏架子,一手拎着血红蟒袍,不紧不慢地yù要行礼。

  “免了免了”

  拓跋烈摆手免了他的礼数,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寡人问你,以你东厂的耳聪目明,能查清姜檀心的背景家世?寡人怀疑她是姜彻之女,是否属实?”

  唇下一勾,几分懒散之意攀上戚无邪的嘴角,薄唇微启:“世上有个刘红玉足矣,若不是血脉亲缘,如何九分相似?皮囊做得了伪,脾xing却不同,这点,陛下您更清楚”

  皱着眉头,拓跋烈暗叹一声:“寡人早该想到,只是马嵩曾说姜彻的女儿早已死在百越部了……可恨他竟敢欺君”

  目露诧异,眸色流转,戚无邪装模作样地掩了掩嘴,邪笑道:“原来陛下不知?臣以为,沈青乔会将她受其胁迫入宫之事诉与陛下的,哎,只为子女,无关风月,那不如刑场随夫同去,也省了陛下的一场伤心”

  拓跋烈双目一瞪,震怒不已,马、马嵩、马嵩他竟欺主如此!

  当年他还天真的以为沈青乔是自愿入宫,将常伴他的左右,即便她从来不笑,也不和他多说一句话,他也权当她是因国破丧夫,心灰意冷,来日定会被他感动,重新振作。

  却不想她原是受人胁迫才承欢龙榻!

  她的赌咒怨恨,他的痴qíng一片,原来都是一介降臣的手段谋略,挟幼子,胁女人,这等颜面尽失的事,乃是堂堂内阁首辅所做之事么?!

  将拓跋烈的神qíng收入眼底,戚无邪懒懒一抬眸,眸色清冷:“姜檀心是马府官婢,又扮成小太监随太子妃入宫,一局三环,太子爷不甚聪明便由他去,陛下又何必再上当?”

  “你的意思是……”

  “稚子年小,不明真相,姜檀心本无辜,只有马嵩罪极”

  风轻云淡的抛掷,一波三推的置于死地,戚无邪始终拿捏着拓跋烈的心思游走,一步一步带他走到了愤怒的深渊之侧。

  作为帝王,他被臣子玩弄与股掌,作为男人,心爱的女人受其胁迫虚与委蛇。江山、女人,拓跋烈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子,恨在了骨子里。

  马嵩,无论杀了你会有什么后果,寡人此次绝不容你!

  拓跋烈眼角烧得通红,嗜血瞳孔一缩,寒光大盛,他俨然恢复了执掌万民生死的帝王霸气,喉头滚雷,风雨yù作,他冷声道:“马嵩要死,gān净体面的死,寡人的意思你明白,至于该怎么做,那是你们东厂的事!”

  帝王表明了他的态度,赐予下一柄杀人无度的尚方宝剑,东厂本就猖狂无qíng,如此一剑在手,那马嵩即使十条命在手,也经不起一夜挥霍。

  “臣……领旨”

  稍一屈身,便算行过了礼,戚无邪宽袖一抖,旋身往辂车外走去。

  “无邪!”

  拓跋烈喊住了他:“这些事你一早就知道,为何现在才说?”

  眼眸半阖,眼睑投下的yīn影,遮掩眸中一闪而过的qíng绪,凉薄之语在口,真待倾唇而出之时,是自己都不经意的温言,他浅声道:“从前的戚无邪,不曾遇见姜檀心”

  拓跋烈闻言一愣怔,狐疑满眸,迟疑试探道:“你……对她?”

  自顾一笑,戚无邪坦然:“陛下放心,臣是猫,不沾荤的猫”

  如其所说,他是猫,不食荤的猫,也是自负独行的猫,他是极为自我之人,喜欢看着猎物jīng疲力竭、生不如死的样子,有些人,死就是解脱,活着,一无所有的活着才有不甘悔恨,才有艳羡毒怨。

  马嵩惧死?不,他不会,他怕得是身败名裂,是权柄俱失,是金银不在,是花甲古稀,万事成空从头来!

  戚无邪不屑,他不屑用这样的手段谋得皇帝的金口死刑,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不是没有耐心,也不是一时冲动,他只是在欣赏某只小狐狸心思布局的同时,愿意为她备下一份水到渠成的果实。

  太子与内阁私谋,结党徇私,其罪不比内臣结jiāo外放武将、意图江山来得轻,但太子毕竟特殊,马嵩也是老树根深,若皇帝心中不想杀人,再大的弥天大案,他也有本事摆平,若皇帝有心取其首级,那么三两毛毛雨,由他个畏罪自杀足矣。

  拓跋烈自嘲一句,淡淡摆了摆手:“是寡人多想了,陈福九可有将寡人的话带给你,对于那件事,你意下如何?”

  “陈公公跟在囚车后头跑,臣还未曾见过”

  “也罢,你本是封爵在身,这也属大事一桩,虽不能请你父亲为你做主,寡人亲口只会你也是应该的”

  闻言,戚无邪眸色一深,不着痕迹的半阖眼皮,掩去一道腥冷眸光。

  “你本是封王之后,戚保只你一独子,谁料想送你入宫做了宦官,戚家无后寡人也甚为可惜,但饶是这样婚事还是不能少得……这个,你们这样的成婚管它叫什么来着?”

  “陛下,是对食”

  “没错,就是对食,一同做个伴,互相照料一番,等过了年纪寡人也可以从皇亲贵戚里挑选一个孩子过继给你们戚家,算是寡人了了对你们戚家的一份愧疚……”

  话未完,拓跋烈先看了一眼戚无邪的脸色,他还同往日一样,天大的事儿皆是一副淡漠无谓,说是漠不关心,其实是尽在掌握。

  拓跋烈愠色上脸,颇有些微词,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婚事,戚无邪却淡定以对,让他有些失了面子,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后道:“姜檀心虽为女子之身,但寡人还打算以宦臣的身份留她在身边,所以对食之事,若你愿意,寡人三年之后再为你正名”

  嗤笑一声,戚无邪乐了,他宽袍扬起,玉骨之手挡在鼻下,嘴角高扬,从胸膛传来闷闷的笑声,不同于往日的凉薄邪魅,这样由衷的笑意泠然,拓跋烈也是第一次见到。

  “你、你笑什么?”

  “自是笑好笑之事,陛下您何时听过臣畏惧人言?对食罢了,男的、女的、就是和一个太监,也无有不可,不必三年之后,臣随时娶她”

  这会儿子连拓跋烈也笑了,是了,这种俗世人言戚无邪一向无惧无畏,他还乐得挑战底限,不过是两宦男男对食,那又如何,天子钦赐之婚,普天共知,一起让这礼教森严的教条见鬼去吧。

  “哈哈哈哈,好,寡人早该知晓你的脾xing,如今还有一事,你愿娶她,可若她不肯呢?”拓跋烈偏了偏首,颇有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先有卖身凭契,一切早已注定”

  啪一声,拓跋烈一掌拍上桌案,遂即哈哈大笑开:“好,寡人这就为你们挑选日子,金银花销都由寡人给,不过有个要求,婚后她不能住你那儿,寡人会修缮浮屠园给你们,以后你们就住在宫里”

  戚无邪抬眸瞥了一眼拓跋烈,不着痕迹滑过一抹轻蔑之意,他了然道:“臣,知晓了”

  *

  乾清宫

  软禁在乾清宫内的小暖阁,除了每日半个时辰的门庭散步时间,姜檀心几乎一步都不得踏出这四四方方的锦绣房间。一日三餐供应不缺,山珍美味,时节瓜果,有些是地方新贡上来的,只要乾清宫有,她地方也会有。

  只是这样与外界断绝联系的日子太不好过,她的网早已洒了出去,正等着收网,像如今这般举步维艰,毫无办法,不经让她灰心挫败,焦虑万分。

  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还不够qiáng大,她一时风头无二的煊赫权柄,是拓跋烈满心欢喜的赐予,只要他收回,自己将会有身后掣肘,有些事qíng也无法得施展。

  有了这次经验教训,她早已暗下决心,即便这次侥幸让马嵩逃了脱,她也不会再追着人满耙子挥打,她需要扶植自己的力量,巩固自我基石——拓跋烈是刀,戚无邪是刃,但她若自己无盾,刀剑无眼,容易反噬主人。

  坐在梨木圆桌边,她素手斟茶,听着水声击飞杯壁,绽出清香萦鼻,她暗自沉下浮躁的心境,阖目只品香茗。

  心静之下,耳力比平日好上三分,耳郭轻轻一动,几丈外的脚步声飘然入耳。

  不似寻卫队的趵趵之声,也不是送饭小太监的细碎脚步,此人十分沉稳,是个练家子,以至于明明下盘扎实,却行步如风,步履轻快……最重要的是,有那么一丝熟悉之感。

  姜檀心还在暗忖此人是谁,门外已起了响动。

  “咚咚”两声响,那是脑瓜子撞上脑瓜子的声音,接着是刀鞘落地之音,姜檀心皱了皱眉,小心猫在朱红錾金阔门之后,看着门扉吱呀被推开,却良久不见有人进来。

  风chuī门隙,呼呼作响,不想五月了还有这样的寒风。

  姜檀心往门外走了几步,柔荑轻抬,扶在了门框之上,她探头往外一瞧,只见门口两个守卫俨然jiāo叠着倒在一块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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