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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45)

  此时最过吃香的便是那御前伺候的宦监陈福九。

  他耷拉着两腮横ròu,生着一对绿豆王八眼,其貌不扬又是汉人,能坐上御前侍奉的位子,并不是偶然,而是靠着他一颗体察上意的八面玲珑心,还有一张无人能敌尽说好听话的嘴。

  狗掀门帘,全凭嘴功夫,他不似一般层次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什么盛世昌盛,海晏河清,什么野无遗贤,四海归一,他不说这些,他只由着拓跋烈的话儿来说。拓跋烈说一,他说三减二;拓跋烈说二,他便说一加一,总是主子是个点,他便是说破了天去,也是揪着那个点转圈圈儿、打旋磨儿。

  而且陈福九十分清楚拓跋烈的软肋和想法,不管是刘红玉还是qíng花丹,都有他的一份九曲心思,那个柯三良比起他来,根本不值一提。

  此刻他正手提八宝食盒,迈着太监特有的细碎小步子,小心得避过帐外的几处水汪子,朝门外侍卫点头打哈,猫身进了龙帐里。

  “陛下……”

  他绕过屏风轻声一唤,将食盒摆在了一侧的梨花小几上,抽出食屉,端出一碗白粥和几叠小菜来:“陛下,这可是今个的第三热了,您龙体金贵,好歹要吃上一些的”

  拓跋烈面色苍白,一手搁在额头之上,气息不稳,闻言他只是手指轻摆,将人打发了去:“拿走,寡人不吃”

  “诶”

  应了一声,陈福九眼珠子提溜一转,一边将米粥收进去,一边叹气道:“陛下您龙体抱恙,米食不进,奴才们感同身受,别说吃饭了,是连口水也喝不进去啊,闻着ròu香就浑身难受……陛下您是知道奴才的,这一天不吃ròu,简直比死了爹妈还有难受”

  拓跋烈鼻下轻哼一声,并不理他。

  陈福九习惯了,自顾自言道:“奴才有两个徒弟,这两兔崽子心思毒,见奴才吃不下ròu了,就当着奴才面烤了只狗腿,那个叫香,奴才本想闻着舒坦一些也好,没曾想这两小兔崽子为了那只腿抢了起来”

  他顿了顿,探首瞧了瞧拓跋烈的反应,见人皱起了眉头,于是坦然一笑继续道:“奴才心想,老子自个儿吃不上,也轮不上你们两个来沾荤腥,陛下您都病成这样了,这样抢着一只狗腿吃,像话么!所以,奴才就想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拓跋烈显然是听懂了,但陈福九不说破,他也乐得成全,前面一通皆是废话,后面的才见真章。

  陈福九嘿嘿一笑,重新将粥碗端了出来,他笑道:“奴才把那只狗腿赏给猫吃了,皇上若喝不下这粥,大可赏给奴才喝罢”

  拓跋烈稍一愣怔,遂即哈哈大笑起来,身子骨一时吃不消,笑到至后他猛烈的咳了起来:“哈哈、哈,给猫吃?哈哈,亏你想的出来!这粥寡人会赏!但是不是赏给你”

  陈福九上前给他顺气,嘴里噙着笑,轻声问道:“陛下有人选了?”

  由他搀扶着从chuáng上坐起,此时的拓跋烈一扫方才病容,眼眸光彩焕发,jīng神奕奕:“戚无邪如何?”

  陈福九眨巴眨巴绿豆眼,欣喜道:“陛下英明”

  猫不吃狗ròu,太监不用女人,自己吃不下,别人也休想染指半分。将姜檀心赏给戚无邪,不过稀松平常的对食罢了,他既不用让两个儿子伤了兄弟qíng谊,又不会伤了父子感qíng,更重要的是,他的沈青乔依然是云端的不可亵渎的光,他可以时刻看见她,感受她的温暖,沉溺与她的香气之中。

  贞洁的女人是一块璞玉,她清风逐月,犹如女神,破身的女人只是一块顽石,她油盐酱醋,痴心嫉妒,云泥之差,令人心痛。

  这是拓跋烈的真心话,也是男人的劣根xing,自古如此,谁都无法避免。所以,将姜檀心赏给戚无邪,绝美无双的办法,一至到他死,她都会是他的女神,不染一丝尘埃……

  可悲的帝王之爱,自私的男人之心,一切始于荒诞,也必将终止于荒唐。太监何其多,为何只选戚无邪?拓跋烈并无太多考量,他只觉戚无邪美艳,姿容无双,不至于委屈了姜檀心去,若换成陈福九这般猪头小眼的,他怕是心里又要难受了。

  “陛下那这粥……”

  “拿来寡人喝”

  翻身坐起,谁说病去如抽丝?一场心病而已,心结散了病自然也就痊愈了。

  “那奴才现在去请戚公公前来?”

  “不用,陈福九,你去帐外传旨,就说寡人明日拔营回京,姜檀心的事回京后再说”

  “那姜檀心还是囚车押送么?”

  喝粥的手一顿,拓跋烈抬眼思忖片刻方道:“对,寡人要她知道,寡人能给她最好的一切,也能全部没收,没有寡人,她就什么都不是”

  袖手一挥,粥碗碎与地,雪白的粥米铺洒在毡毯之上,任由灰尘侵染……

  ------题外话------

  戚无邪:靠,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媳妇啊知qíng人士捂脸悲嗥:陛下,这是您这辈子做得最蠢的事了!

  一堆篝火前,戚殿下身穿花斑套头衫,两只猫耳朵咕噜转动,他手举狗腿缓缓扭身,yīn测测道:本座是猫,你信么?

  052 东厂bī嫁,被迫逃婚

  一间充满腐味的刑囚室,四面墙青砖堆砌,白墙早已剥落,凝结的黑血堵塞在石砖fèng隙之中,好似这屋子是用血浆砌起来的。角落蜘蛛网下,是一盏盏用小孩半个头骨制成的灯碗,那里头燃烧得是稠白的尸膏,它让灯火淡淡幽幽如同地狱冥火,风chuī不晃,水浇不灭。

  十字刑柱上布满了倒刺,其上有一名囚犯俨然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他的肩胛骨被锁链穿过,每一个关节被钉下一枚手腕粗细的铁钉,皮开ròu绽,白骨森森。

  “眼涂生漆,耳灌水银,拔舌剔骨,开膛破肚,他所受的所有罪,我可以统统照样给你来一遍”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东厂的皂隶宝蓝麒麟官服,腰配绣chūn刀,他背手站着,不见面容。

  跪在地上的姜檀心只觉头昏脑涨,入耳之声嗡嗡不绝,她垂着首浅言道:“不用费心麻烦,我招就是了,是我偷偷在皇上的龙帐洗澡,那侍卫也是我杀的,一点都不冤枉,我认罪”

  那人像是听到了极其不像话的话,大怒一声,刷得扭过了身。

  “夷则!”

  姜檀心大吃一惊。

  只见他五官扭曲,双目bào怒,哆嗦着手指,难以自制:“谁说让你招了!我是让你嫁!嫁进东厂,嫁给督公!”

  姜檀心傻了,她睁着无措的双眸,看着夷则诡异的脸孔越来越大,一张血口简直要将她吞噬下肚,她惊叫一声,顿时眼前一片漆黑……

  “咚”

  脑门磕在了囚车木柱上,姜檀心从噩梦中醒来,刺目的阳光迫使她皱起了眉头。不等分辨梦里梦外,一声尖锐的公鸭嗓先叫了起来:“来人、来人,打伞打伞,怎么让姜公公这么晒着大日头!”

  一路跟在囚车边上的陈福九见状,忙挥手吩咐底下的小太监张罗起来,一柄九曲huáng炳绣龙帷伞,从队伍的至前头,你一手,我一手的传了过来,等切切实实顶着姜檀心的头上,遮来一片yīn凉时,她已然摈去梦中的恍惚,迷茫的双眸也渐渐恢复清明。

  她环顾四周,不禁暗自感叹,这一堆人跟着囚车跑,究竟是押送她,还是伺候她?

  说是囚车,其实也不尽然,除了四方木栏,天角地方外,根本看不出哪一点像了囚车。车里头也根本不是糙梗垫子,而是此番chūn狩猎获的一张黑熊皮,熊皮之上摆有香茗小桌,一应吃食点心,珍馐佳肴,不断时的送来。

  靠在木栏之上,姜檀心苦笑一声,没有人会将她真得当成一个囚犯,连拓跋烈给她按得罪名也是御前失仪,擅用御物罢了。

  这么费心思将她“押送”回京,想必是为了先稳一稳太子和九王爷的心,她姜檀心不过贱籍奴才,赏是一句话,罚也是一句话,生死全在他拓跋烈一念之间。

  既来之,则安之,她丝毫不为“两虎竞食”而羞赧或是烦恼,她知道当拓跋湛跪下的那一瞬,局面就变得与她十分有利。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引得兄弟相争,那她必死无疑。

  但她不是,她是拓跋烈心中舍不得拔得一根刺,疼,也要时时放着,若拔去,空dàng的心口再用何物去堵,qíng花丹么?

  鼻下轻笑一声,她蜷着膝,眺望蜿蜒队伍的尽头,乡野官道,农舍阡陌渐渐疏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王畿富贵,京都朱色,巍峨的城楼在远雾之中透着隐隐的轮廓,一派沉稳的帝都威仪。

  车队前行不缀,在姜檀心并不知qíng的qíng况里,天子辂车之里,拓跋烈已遣散众人,独独留下了戚无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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