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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60)

  眸中隐含着风雨yù来的兴奋,他们嗅到了诱人的气息,所以他们团结在一起,只为打一场翻身之仗!

  御史言官和内阁的梁子是从大周朝就结下的。

  大周朝的言官权力极大,他们可以对抗内阁,还能制约皇帝。那时候的言官不仅监督大臣的工作态度、生活作风,有无贪污,有无异心,时间长了捎带手连皇帝的家务事也开始管。

  那时的六科给事中,把六部制约的死死的,他们拥有法律赐予的封还诏书权。

  比如皇帝檄文兵伐,下达于兵部执行,若兵部给事中的言官觉得于理不合,甚至可以驳回诏书,请求皇帝重新考虑。

  风光了一二百年,如今到了大殷朝,让马嵩成了内阁首辅之后,他掌权的第一件事,就是建议皇帝使用廷寄上谕和密封上谕,这等于是彻底架空了言官的驳斥权,久而久之后,驳斥全也就那样被废除了。

  之后,他还出台一些规法,提升内阁地位的同时,削弱言官权力,一举将他们打落谷底。让他们成为一辈子都只能说闲话的叨唠妈子!

  他们恨毒了马嵩,却敢怒不敢言,手里的笔杆比一天重,当初的挥毫恣意,千古文章,渐渐成了无病呻吟,科cha打诨的无用废言!他们在等,等有朝一日扳倒马嵩,争回言官的面子,挣回本就属于他们的荣光!

  幸运的是,时间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这一天终于来了。

  紫禁门外,一张两人高的牛皮大鼓铜边定箔,漆红的鼓架霸气威仪,整面鼓岿然伫立,透着让人望而生畏的肃穆气度。

  太子阔步走来,背手在后,杏huáng四爪蟒袍威仪在身,他一掀袍摆,摆出十足的储君架子:“谁敲的登闻鼓?滚出来”

  刘慎正了正衣冠,从地上有些迟钝的爬了起来,他上前走了几步,在拓跋骞跟前重新跪下,一应礼数周全无误:“京畿道监察御史刘慎,叩见太子殿下,是臣敲得登闻鼓,臣要面见圣上。”

  拓跋烈眸色一凛,咬牙切齿:“好你个刘慎!又是你!”

  淡然应对,刘慎额头抵在石青板上,由着沙砾磨得生疼:“是,户口亏空案由臣一手递奏,自然也要由臣亲手了解,臣已握有实据,涉案人员也不光太子您一个,臣既领朝廷俸禄,必要实心任事,不敢漏下一个国之蠹虫”

  气极反笑,拓跋骞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话哽喉头,气得怎么呀说不出来,他抬起头看了看城墙头的威仪角楼,深深出了一口气,冷笑道:“好好,刘慎,一朝为官你已足矣?你大可盼着皇上千秋万岁,让这条小命你苟延残喘,不若等本太子当了……”

  “等你什么?!”

  拓跋骞僭越之语几yù脱口而出,不料身后隐雷bào怒之声,一句话将将他钉在了原地,后脊发麻。

  “臣等叩见陛下”

  姜檀心跟在拓跋烈的身后,步履轻松,她瞅了瞅面色奇差的拓跋骞,向他眉梢一扬,挑衅十足。

  言官们见拓跋烈来了,那更是纷纷跪着挪向前几步,伏在了他的脚下,声泪俱下,字字控诉:“陛下,马嵩自署理内阁政务以来,结党营私,乾纲独断,趁着陛下龙体不适,jīng心调养的那几年,更是马家一言堂,妄蓄大志,僭越臣纲!”

  “陛下,户部尚书陆宣澈乃是其门人弟子,户部亏空一案马嵩一党更是榜上有名,私自挪用的金额抵过了大殷朝整三年赋税!更有甚者,其人猖狂,无视法度,在陛下言明彻查亏空之案后,还蒙蔽圣听,榨取米商金银,谋取私利,罪无可恕,望陛下严惩”

  “这样的国之蠹虫,贪污擅权已是罪极,可他还引惑幼主,犯下滔天大罪,虽九死罪不能赎!”

  言官你一言,我一语,众口铄金,积羽成舟,三人尚且成虎,何况本就是骂战出身,口舌似箭的言官之流?

  拓跋烈越听越火,可他再火也得端持着一副帝王的态度,他由不得别人cao纵他的qíng绪,他狠狠瞪了拓跋骞一眼,沉沉出了一口愤懑之气:“户部捐纳一事,寡人已经处罚过了,寡人有意让马嵩离职回乡,户部亏空之事并无详细证据,光凭你们这一番唇枪舌剑,何以定罪?”

  墙倒众人推,这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拓跋烈很揪心,他想马嵩死,这是不争的事实,但站在一个帝王的立场,他不能杀他,他需要考虑更多的势力牵扯,和政局因素。

  马嵩死了,还有马嵩一党,还有马渊献,除非是谋逆篡位的大罪,株连九族,彻底覆灭马家。

  但是这并不现实,所以他才找了戚无邪。

  他的意思很清楚,却也不光明,以帝王怀柔宽容,让马嵩告老还乡安抚马渊献,却允许戚无邪在暗地里出手,不管用什么方式弄死他。显然,戚无邪并不是喜欢被人利用的人,他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陛下,臣等有证据!”

  闻言,太子和拓跋烈皆是一愣着,证据?

  刘慎信心满满的呈上了一本账目还有一个用牛皮制成的袋口,账本隐约还泛着腌菜的味道,似是刚才酱坛子里捞出来的。

  “陛下,您请看这本账本,还有这些盖有户部大印和马嵩私印的借票、收贴,一项项挪用款项流向上皆有记载,除去购置私人田宅府邸,花销金银,马嵩党人的秋风借款,有很大一笔钱,是开往江南行省的私款拨银,臣派人查过,这些都是太子爷每年在花舫留下的欠账,还有吃喝宿行,末了都有户部出库银偿还,这样荒唐之行,皆有马嵩包庇所起”

  “账本何来?”

  拓跋烈yīn沉着脸,上前抄起证物,粗略得扫了一眼,已是火上心头。

  姜檀心踮着脚,歪了头,从拓跋烈身侧看了看账本明细,不由暗自佩服,这样的铁证都能让戚无邪找出来,实在厉害!一同好奇着证物出处,她也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刘慎。

  有些回避姜檀心,刘慎垂了首道:“从一家古董店搜出来的,古董店的股东是户部尚书陆宣澈陆大人。”

  手一紧,账本被拓跋烈蹂躏在手,一卷,狠狠砸在太子身上,拓跋烈怒声道:“你自己好好看一看,有本事玩女人,就自己把花酒钱掏了,让人一笔笔记在账上,跟古董买卖的账本搁在一块儿,寡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拓跋骞身一缩,想躲却不敢躲,只得生生得受了,他眼角烧得通红,拳头紧握,似乎下一刻就要理智全失,不管不顾的发泄起来。

  “别以为寡人不知道你的破事,里外里就这么几个党人,寡人这次非杀马嵩不可,陆宣澈也别想活了,就连你这个太子,寡人也要一并废了!”

  君无戏言,拓跋烈说出这样的话,饶是姜檀心也大吃了一惊,还不得急她反应,拓跋骞已然忍耐全失,理智不在了,他此刻不是怂包软蛋,也忘了君臣父子的尊卑,只见他霍然上前,杵在了拓跋烈的跟前——他的猛然一冲,必然bī得拓跋烈后退一步但是一步,就是不可原谅的大罪。

  可他全然没有意识,只是恶狠狠的一把拽过拓跋烈身后的姜檀心,推在了他的面前,拓跋骞yīn阳怪气道:“马嵩恶极,父皇却怎没有念及他曾经的好,当年一个沈青乔就赏了他内阁首辅的官儿做,如今送来一个姜檀心,一点户部亏空又算得了什么?”

  哜哜嘈嘈的声音,犹如天外传音,拓跋烈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等忤逆之言,竟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

  他喘了一口粗气,块垒在胸,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代开国帝王,此刻有些无措的左右张望,他在找一样东西,一样他此刻急需的东西。待发现了,他霍然蹿步而出,从一边儿的侍卫腰际抽出一把佩刀来,将寒光举过头顶,他现在就想劈了这个逆子!

  太子疯了,顺带手把皇帝也给bī疯了,言官们愣怔原地,侍卫们面色煞白,一群人全傻在了原地,呆若木jī,待他们醒过闷儿来,拓跋烈已挥着刀,劈砍了好几轮了!

  拓跋骞左右躲闪,渐渐也寻回了理智,可眼下qíng形当真叫他怕也怕不起来了!

  为了一个女人,这大殷朝权柄之巅的两个人,一个追砍,一个窜逃,丢尽了天家颜面!

  侍卫大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们滚得滚,爬得爬,一股脑冲着拓跋烈扑去,你抱腿来,我搂腰,十几只手牢牢的抓在拓跋烈的手臂上,一阵哭天抢地:“陛下息怒!太子失心魇语,切不可信啊!”

  “滚来!”拓跋烈怒吼一声:“寡人今日必要废了他,谁敢拦着,一同诛罪!”

  拓跋骞开始慌了,方才冲动之言已将他推入万丈深渊,他踉跄着后退,宽大的手掌无处搁放,只得左手攥着右手,堙没那不自觉的颤抖……

  他咽了咽津液,不住的开始后退,父亲狠绝无qíng的鹰眸隼厉,粗厚的眉毛刀锋如劈,一如儿时的严苛责打,儿子对父亲的崇拜尊敬被严厉扭曲成了畏惧,是,打心眼里他就怕他。 可饶是这样,他依旧爱他。父皇不苟言笑,杀伐果断,他醉心沙场权谋,一心想要逐鹿中原,拿下这盛世江山,他做到了,所以做儿子的悉心钦佩,由衷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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