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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61)

  可真相往往残酷,当他知道父亲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早已嫁作人妇的女人时,昔日的铁骨荣光,不过一块红绸软布,一撕即裂。

  父亲为了心中的女神开始堕落萎靡,不问朝政,即便那个女人面目如鬼,他也甘之如饴,他沉湎qíng花毒药,对妻儿不闻不问!终于有一天的误闯珑梦园,他对他嘘寒问暖,慈父相对,可受宠若惊不过片刻,得知真相的翻天恨意,已然彻底摧毁了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所有爱意!

  他流连花丛,是因为他恨毒了父亲的痴心一片,被爱奴役,他恣意张狂,是因为他渴望得到一丝父亲的留意,即便是苛责他也愿意!

  到头来,他还是为了一个女人,要杀他?呵呵,竟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

  拓跋骞眼眶忍到血红,他恨恨扭身,拿袖口狠狠一擦,拔腿狂奔,他迎着落日余晖,感受冷风迎面的刺骨感,男儿泪风中消散,挣扎出苍凉的一丝悲戚。

  抛至身后的延绵风景,是一段段圜沿四伸的漆红宫墙,那些重檐高阁,那些四方角楼,甚是是那些趾高气扬的侍卫、规行矩步的太监,翩跹微步的宫娥,这些都是他的生活,他的生命,此刻他逆风狂奔,他只想摆脱这一切,这些如千钧山重的无耻笑话。

  他渐渐停了下来,因为有一个人站着他准备抛弃一切的路途上,她凤仪章姿,威仪无双。 万木辛端持着母仪天下的荦荦大端,眸色却是身为人母的沉痛失望,她怒其不争,恨其懦弱,这一条后撤的退路上,只要她万木辛还活着,她的儿子,就绝不能再后退一步!

  凤袍高扬,一只火凤唳鸣而起,它栖身在她的袖袍之上,带着灼热的惩罚,狠狠将他打翻在地。

  “我万木辛的儿子,遇事绝不能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你父皇要杀你,即便是死,也不可以做不忠不孝之徒!”

  清冷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气势迫人,万木辛走到了拓跋骞的跟前:“起来,不争气的东西,随我去向你父皇认错”

  拓跋骞本被一掌打了个踉跄,心如死灰,索xing瘫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像被抽走脊椎的软皮虫,他跪其身,一动不动,杏huáng蟒袍风中鼓噪,桀骜张狂的俊容,此刻灰败颓然,yīn沉无望。

  “咣当”一声,刀柄砸地,拓跋烈卸了所有力气,胸口的一团气渐渐散了,他也浑身无劲儿,由着言官们夺下他手中的利器。

  万木辛浅望他一眼,眸色如一汪深潭,除了印着拓跋烈自己的荒唐嘴脸,他读不出她的任何qíng绪,失望?怨恨?嗔怪?

  什么都没有,一汪死水,毫无涟漪……

  “陛下,马嵩贪墨渎职,私弄权柄,连结党人带坏太子,这等jian佞汉臣理当明正典刑,除以死刑,若念在他毕竟cao持内阁十载,又上了年纪,陛下不若赏他一个回家自裁的恩典,免了他末了临死还保不住一张脸皮”

  万木辛短短几个字,说得十分有水平。

  她深谙拓跋烈此时所想,也明白证据确凿,再保马嵩已是不明智之举,要想让太子不摇根基,她必须忍痛割去一臂,即便这是她最得用的棋子。

  棋子,也叫弃子,当它连累将帅地位之时,无qíng舍弃,势在必行。

  明正典刑,走三司堂审、秋后处决这条杀人之路,不免有些繁琐,兴许还会夜长梦多。只怕马嵩临时攀咬,抹黑太子,那时再杀已为时过晚。让万皇后做出这一决定的,还有一个至为重要的原因——马嵩虽死,马家仍在,她还有一个姓马的儿媳,还有一个统协勤王之师的马渊献……

  她拾起散落一地的票拟证据,冷笑一声:“臣妾曾闻江北大营的都统是马嵩的门人,这些年秣马厉兵,组建水军,说是为了南下抗击百越蛮人,实则靡饷做困,吃起朝廷的白粮。陛下曾下旨裁军省银,可迟迟无有动静,试问这么一批人,哪来的军饷供给?”

  扬手一洒,票拟纷飞:

  “将私养兵戈的帐,算在太子的花酒上,马嵩当真好手段,陛下圣心烛照,想来不会被小人蒙蔽错怪了太子,不过几桌花舫酒钱,值这一笔银子么?”

  三言两语,将马嵩至于万劫不复之地,又把太子之罪轻松化解,身为宫闱妇人,有这等胆识本领,万木辛当真四两拨千金!

  “刘慎!”拓跋烈盯着万木辛良久,喉头滚雷,一字一顿。

  “臣、臣在”

  傲骨而来,宁愿喋血而归也势要扳倒马嵩,但他没料场面会如此混乱,甚至牵扯到了皇上的家事,此时叫到自己的名字,刘慎也不免惶恐慌张。

  “拿着这些证物,拿了陆宣澈去刑部,立案再审,至于马嵩,你也跑一趟,寡人恩其自裁,家人门生一概不究,办好回来复命,寡人等着你”

  抬眼一瞻天颜,刘慎叩首应下,身后言官无不雀跃难抑,纷纷撩袍下跪:山呼万岁,称颂君主英明。

  言官们领了旨意下去办差了,偌大的紫禁门空空dàngdàng,风声呼耳而过,撩起狂乱的发丝,一如这里每一个人的心qíng。

  “陛下……”

  “你别说了”

  拓跋烈打断了万木辛的话:“这个逆子你生你养,可却是寡人没有教好他,寡人曾在开国登极大典上立过誓,万年之后,必择一坚固可托之人克成大统,为江山黎民做主,寡人不贤明,却不昏聩!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这个千钧担子,这个逆子他扛不起来……”

  拓跋骞笔直得跪着,背脊透着倔qiáng,他见母亲还yù说些什么挽回,便开口抢了话:“儿子甘愿受罚,母后不必再言”

  背手在后,拓跋烈阖上了眼睛点点头,似乎方才的怒火中烧,燃光了他所有力气,他jīng疲力竭的挥了挥手,淡淡道:“即日起,太子幽困东宫,没有寡人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放他出来,皇后,寡人说过了,是任何人”

  万木辛清眸冷对,一丝狠犀得光划过眼中,她扭过脸道了一声:“臣妾遵旨”便旋身离开,虽步履沉重,却仍不忘背脊傲挺。

  揉着眉心,拓跋烈回过了身,他将手搭在了姜檀心的肩膀,有气无力道:“你晚上去东厂把马雀榕接出来,让她回马府送马嵩最后一程,完了再送回东宫来,陪着太子一起”

  姜檀心看了看地上颓然的拓跋骞,不由鼻下一叹,点点头:“是,奴才知道了”

  “走吧,畅音阁的戏还未完”

  “可太子爷他……”

  “他喜欢跪就让他跪着吧,chuī一chuī这紫禁门的冷风,好好清醒一下,问问自己,这些事有哪件是做对了的?”

  袍摆迎风而起,拓跋烈扭身阔步即走,姜檀心一步三顾,终是暂且抛下了他,跟上了拓跋烈的脚步。

  拓跋骞抬起满目血红的眼,他一瞬不眨看着人远去的背影,愣由风沙眯眼,泪水横流。

  风不尽,恩已断,死心如灰,点滴不在……

  *

  离恨天,qíng花孽海

  满池的qíng花萎靡困顿,不复往日妖媚,随风已折,似是连着几日的花肥都平淡无奇,连最基本的给养灌溉都做不到了。

  戚无邪居然要和个太监对食,锦绣囹圄中的女子听闻这个消息,无不垂泪掩面,心如死灰,她们再无对镜自顾,画眉点唇的心qíng,只顾着哀影叹息,心碎连连。

  qíng花虽然开败,可满目血色的红缎锦缎,已经布满了离恨天的每一处角落,它在女子们的心碎下,显得越发赤目猩红。

  在qíng花池中的白玉石台上,一层层浅白鲛纱遮遮掩掩,石亭里摆上了一张chuáng,丝被jiāo叠,绣蟒锦堆,那大chuáng的正中,还平摊着一块素白的巾帕……

  你以为是dòng房必备的贞洁布?

  当然不是,它只是一块用于书写且便于保存的绢布帛书。

  姜檀心盘腿坐在chuáng上,手里提着毛笔,低着头,搜肠刮肚的思虑着这对食契约书该如何启笔,她写过不少锦绣文章,诗词歌赋也并非难事,可独独这契约书,怎么攥拟才对?

  戚无邪斜躺在chuáng上,单手支着头,浅浅打了个哈欠,他狭长眸色微抬,目光触上姜檀心苦恼着的皱巴巴小脸后,一抹笑意流光溢彩。

  “可拟好?本座又不会吃了你,如此严肃作甚?”

  “呵,难说,谁知道您半夜口gān舌燥,突然得想吃糖,看我生得甜甜腻腻得,后面的事谁晓得”

  此话一出,姜檀心愣住了,这是心底话?她居然在担心这个?

  有些尴尬的抬眼,瞅了他一眼,见他神态自若,丝毫不为所动,除了笑意一如既往的魅邪慵懒,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有理,把这条加上去,睡觉不可以随意触碰对方身体,这点姜檀心要尤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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