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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_糖元炖肉【完结】(62)

  伸出修长的手指,他轻轻点点了那方还一字未写的帛书。

  气急反笑,姜檀心头一歪,眼一瞪,咄咄bī问:“你什么意思,我何时碰过你?”

  戚无邪嗤笑一声:“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你就算是写了上去,能有约束之用么?”

  狐疑地盯着他,她心如擂鼓,跳动不已,晚上夜游她也不是没有过,或许那日梦中自己搭上他的肩,说要带他回家,莫不是真得也那么做了吧?

  见她神qíng突变,戚无邪挑了挑眉,靡音上扬,轻声道:“记得了?”

  “我……写!”

  从牙齿fèng里蹦出来的字儿,姜檀心紧了紧手里的笔,洋洋洒洒落下第一笔,笔走龙蛇,墨渍酣畅。

  契约第一条:对食,即字面意思,同吃但不同碗,共睡但不入身契约第二条:阉jī也是jī,行事自重

  手中帛绢一扬,姜檀心似是不甚在意的说:“暂时就这么两条,余下的再做商议,督公放心,我晚上就是将自己捆起来,也绝不碰你一下”

  戚无邪看着帛娟上字,笑溢喉头,不似从前的皮笑ròu不笑,也不似凉薄魅邪的轻蔑之笑,就连本就难得的调侃之笑与此时的相比,也会黯然失色。

  清朗的笑声如溪越泉石,潺潺入耳,他胸膛震动,眉眼清亮,让姜檀心不由得看得痴了,她好奇挠着心尖,搁下手中笔,向他挪了些许距离,促狭问道:“督公,如果有倾心的美色当前,你难以自制该如何?虽说是去根,可我听说长成后净身,是净不掉心里的邪火的,那你岂不是备受折磨?”

  闻言眸色轻抬,他手一扬,素白帛娟旋身而起,轻柔的落在了姜檀心的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横也丝来竖也丝,朦胧光影之下,他长指微挑,欺身而上——

  一股冷香入鼻,凉薄的气息萦绕两颊,姜檀心看不见他的眼,却知道他近在咫尺!咽下尴尬的津液,有些结巴:“其实……其实我就好奇问问,你不用言传身教,你什么都不用说,当我没问,其实……”

  “姜檀心”

  戚无邪打断了她的话,唇上轻痒难耐,辨不出究竟是气息流连,还是水雾相染。

  “……gān、gān嘛”

  她有些尴尬得想要后退,可颚下那不着力气的一点,却像有千钧力道,不容人逃避。

  “契约书上最好加上一条”

  戚无邪气音暧昧,撩动心弦:“以后不可以再吃姜蒜葱花,尤其是香菜……”他指尖一推,随后径自下了chuáng,只余背脊那抹刺眼的红色,张牙舞爪的摆弄嘲笑之意。

  姜檀心震惊之余,只记得方才下颚一闭,口齿一紧,险些咬了舌尖!冷香已不在,可面上的红cháo才刚刚泛滥……

  她四处划拉也没找到什么可以丢掷的东西,恨恨埋头在软被之中,由她死了算了!

  *

  姜檀心再见到马雀榕,却不想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被囚禁在东厂的锦绣囹圄之中,与那些痴心错付的女子作伴。

  她从一开始轻蔑鄙夷,到后来的私心艳羡,因为寂寞重重腐蚀了她的心,它藏着胭脂粉底里,藏在罗裙襦衫中,藏在女子们的每一声轻叹低吟之中……

  她开始羡慕心有所盼的她们,拿着倾心之爱去jiāo付,至少能换回一场qíng花妖冶,可她呢?将堪为生命之重的爱去赠予,却如石打水漂,永沉湖底。

  在东厂的每一个日夜,她思念变得绵延,心中牵扯的那一条斩不断的红线,端头被那个人攥在手里,她等着他的风chuī糙动——他狠心牵动,她钻心疼痛;可他若不动,心里更空……

  所以当姜檀心站在她的面前之时,她的恨意并不凌然,有只是些无措,因为她还来不及隐蔽自己的软弱,伪装自己的骄傲,敌人来得太突然,她并没有做好好迎战的准备。

  看着她苍白着面容,急匆匆打翻艳红的唇脂,颤抖着涂抹丹口,姜檀心秀美蹙起,咽下了口中说不出的怜悯苦涩。

  侧身背对着她,马雀榕冷冷开口:“你来做什么?”

  “送你回马府,皇上恩赏了马嵩府中自裁,你可以去送他最后一程”

  一分咸一分淡,在姜檀心口里gān涩无味的话,到了马雀榕的耳中,就是刺破耳膜的利针! 涂抹丹唇的手指一顿,偏了唇线,在白皙脸颊上画出一道刺目的红。她如鬼魅般缓缓扭过身,苍白无力的眸子紧盯着姜檀心,轻声启唇:“是你做的?”

  气音流转,不带一丝力道,可毁天灭地的恨紧随其后,狠狠撞上了囹圄上的木栏,马雀榕飞身一扑,不管不顾的扒手在外,她银牙紧咬,像疯了挥舞手臂,想去揪住姜檀心的头发、衣襟、裙摆,什么都好!只要让她抓住!

  “姜檀心,我会杀了你的,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被恨极的人在最脆弱的地方捅刀子,马雀榕已恨得心力jiāo瘁,她想立刻冲出牢笼生啖其ròu,活活咬死她!

  “我信,但你做不到”

  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姜檀心站得不远,她并没有规避这迎头盖脸的恨意,她站在看似伸手可及之处,却怎么都差了一星半点的距离。

  马雀榕的手指用力过猛,关节处泛出青白之色,她的手臂痉挛,弧度扭曲得弯在一边,喘着粗气她颓然的蹲下了身,喉头哽咽,眼角血红:“为什么……为什么,我爹救过你一命啊,姜檀心,你究竟是不是人!活该你会嫁给戚无邪!你们都不是人,我会诅咒你们天伦俱丧,永世孤独!”

  长久尖锐的恨意让马雀榕面目狰狞,颧骨高起,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钢牙紧咬,柳眉倒竖。这让姜檀心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娘亲对她说的话:娘说女孩子心胸狭窄,动不动就生气,会习惯下颚用力,促使脸庞变得粗犷凶猛,五官狰狞,只有感怀息事宁人的心态,平和的xingqíng,善良的心态,才会让脸变得圆滑美丽,下颚也是尖尖的巴掌美人。

  曾经的马雀榕艳毒美丽,可现在蒙尘灰败,除了怨恨再无一点可人之处。

  姜檀心转过了身,冷冷道:“如果他当时没有救我,今天我便不会赶尽杀绝,我倒宁愿死在豺豹腹内,也不愿背负着十年虚伪的欺骗!”

  朝前走了几步,自有暗卫上前开了牢门,把马雀榕架了出来。

  “走还是不走?晚了,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

  *

  马府,挽幛高悬,连灯笼都糊成了白色小厮丫鬟白衣上身,腰系麻绳,泪水连连。哀,哀给活人看;哭,哭给死人听。

  再回马府,是来给一个活人送丧,这样qíng势突转也出乎了她的意料,姜檀心心里清楚,扳倒马嵩的是戚无邪,并不是自己,正如他当日所言的聘礼,怕也正是此物——马嵩的那颗项上人头。

  她心思复杂,感动非常,方才她走出东厂,他又派夷则为她贴身守护,即便马府的每一个人,都张牙舞爪的想将她生吞活剥了,戚无邪也一样会让她来。

  保护姜檀心,这一点他做都不到么?

  这样一份纵宠,姜檀心口未言谢,却感怀在心。

  无视门房小厮尴尬畏惧的目光,她无畏人言,大大方方的迈进府邸大门。熟门熟路的过仪堂,穿跨院,她来到了马嵩休寝的正堂。

  门外庭院中多日不见的王夫人一身披麻丧服,白花缀鬓,容颜憔悴,她跪在庭院一侧,身后是隐隐啜泣的众多丫鬟……还是青桐第一眼看见了姜檀心,她惊诧的尖叫起来,素手一点,恨意盎然:“夫人,是姜檀心!”

  王夫人眸色一深,依旧不为所动,她自顾自的烧着冥纸,为她未亡故的丈夫打点地府之路,这等心痛孰人可知?

  “来者即是客,青桐,倒茶”

  “夫人不必招呼,我今日只是送一个人过来”

  姜檀心话音方落,身后的暗卫便把马雀榕架了出来,在见到娘亲的那一刹那,隐忍良久的泪水破堤而出,酣畅痛苦,她挣脱开暗卫的钳制,扑向了王夫人的怀抱,那样卸下防备的嚎啕,刻骨头悲凉。

  颤抖手,抚摸上马雀榕的发顶,王夫人泪不能持,滑下一颗淬满怨毒的泪水,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柔声道:“乖,别哭了,去同你的父亲拜别,他已服药了,半个时辰后便要去了……”

  言至最后,喉头卡声,沙哑着音色难辨,手指一抹眼睑,她别开脸只是拍了拍马雀榕的肩头,示意她去里头的屋子做最后的拜别。

  ……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马雀榕肿着核桃一样的眼睛出来了,她怨毒万分的盯着姜檀心,从银牙里咬出来的字:“姜檀心,我爹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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