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不敢不答应。
她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渐渐垂下来,轻轻细细的“嗯”了一声,她语调轻柔的说:“你...你明天晚上,把柳府烧掉,然后就带我走吧。”
她嘴上是这样糊弄这个土匪的,可是心中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她不能跟这个土匪走。
她得想个办法——
虞望枝那并不算太聪明的小脑袋瓜动来动去,什么都没想出来,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一双眼在四周看来看去,怎么都想不出法子来。
她这脑子,真该死啊!
这狗土匪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呢?轮到她偏生一个都没了!
——
小猫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略有些焦躁恐慌,像是要抓挠点什么东西似得。
只是一句“堕身孕”,竟将她吓成这样,若是叫她瞧见了倒吊人、活刮肉、极刑鞭,她估摸着要被吓死。
廖映山伸手,粗糙的手指摩擦着她的下颌,与她道:“这场火,换你剩下的东西。”
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忘记这件事儿呢!
虞望枝的所有东西,必须都要被他标记下来,必须都要变成他的所有物。
每一处!
贪婪的山鬼!
虞望枝咬着下唇,低低的应了一声。
小猫儿大概是被吓到了缘故,此时乖极了,不再昂着脑袋和他吵架,不再挥舞爪子打他,也不再扭来扭去躲避他的手,只伏在原地,顺从的任由他撸毛儿,甚至还微微昂起头来,配合他的手,用柔软的脸蛋蹭他坚硬粗糙的手指。
廖映山看不得她这个模样。
彼时厢房内一片寂静,浅薄的阳光落在空旷的室内,又被屋内的摆设分割成明暗两面,屋空人静,浅浅的阳光浇在廖映山和虞望枝之间,呈出一个明亮的光来,虞望枝面上的细汗将发鬓浸的湿漉漉的,墨色的发丝黏在瓷白的面上,凝出几分色滟光泽。
不知在想什么,她粉嫩的唇瓣先是大口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小小的咽了口口水,喘息与吞咽的声音那般大,在廖映山的耳廓中湿漉漉的撞着。
廖映山的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一句诗。
倚姣作媚三更时,摇晃风月动玉山。
他的呼吸重了几分,眼眸落到她的眉眼上,竟然挪不开。
这世上最杀人的,是她的喘息。
他原本挺拔的腰渐渐压下去,似是被什么妖精引了精魂一样,不受控一般去靠近她。
虞望枝昂着脸,不敢动,只微微睁大眼,望着他一点点靠近。
她的下颌被他掐在手中,他的力道不大,但她不敢挣扎,她似是被揪住后颈的小猫,只能任由恶狼俯身来品尝她。
他们越靠越近,挺拔的肩背、纤细的手骨、粗糙的下颌、晶莹的唇瓣——
就在恶狼即将咬住花瓣、一切都即将走向一个无法控制的方向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门锁响动声。
有人在外面开被挂在门上的门锁。
屋内的两个人都是一颤!
虞望枝还好,她本身就没什么功夫,稍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到她,但廖映山却是少见的被惊了一瞬。
他方才竟然被摄了神魂,这双明辨百步的耳,未曾听见半点外界的动静。
这温柔乡英雄冢,差点真将他陷进去了。
而始作俑者惶惶恐恐,抱着被子挡在面前,两只小耳朵都竖起来了,一双眼惊慌的瞧着门口,又瞧瞧廖映山,又瞧瞧门口,又瞧瞧廖映山。
大概是真急了,她都忘了怕了,一边挥手把廖映山往窗口的方向扒拉,一边问门外:“谁、谁啊?”
外面的人停顿了一瞬,继而声线温和的说道:“是我,林鹤吟。”
林鹤吟!
虞望枝的手扒拉的更快了,这回不止扒拉廖映山了,还扒拉被子,扒拉她自己,扒拉能看见的所有东西。
这要是被林鹤吟瞧见了,那就完了啊!
捉.奸.在床爬.灰倒笼等各种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骤然闪过,她甚至还想起来了一个莫名其妙印刻在心底里的画面——她幼时候,是瞧见过村子里的人去捉奸,那场面,可难看了。
她不能被捉到!
她像是个第一次出来抓老鼠的猫儿,一晃起来,什么都扒拉一遍,但就是追不上老鼠,给自己急得团团转,还有点好笑。
廖映山知道她在急什么,他站起身来,手掌微微用力,揉捏了一下她的头发,低声道:“冷静,他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他的声音,虞望枝心里还真就静了一瞬。
没错,林鹤吟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不慌了,廖映山起身,将板凳悄无声息的放回到桌旁,将他所有痕迹都抹除,在林鹤吟推门而入的前一瞬,他从西窗内翻身而出,顺带将窗户悄无声息的掩上了。
但虞望枝知道,这个王八蛋一定没走。
他是一只死盯着她的恶狼,她不走,他就一定不会走。
而下一瞬,门外的林鹤吟已经推门而入了。
又如同之前一样,一头恶狼离开了,一头狡狐进来了。
只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狡狐比恶狼好对付多了,虞望枝并不怕林鹤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