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一双桃花眼,甚至都懒得从榻上下来装样子行个礼,只理直气壮的问:“你来找我干什么?把我丢进猪笼里面淹死吗!”
她此时甚至都有点瞧不起林鹤吟,所以说话也很不客气。
林鹤吟先是背信弃约,后是为了贪图那点利益,连做人最基本的底线都放下了,娶一个完全不喜爱的人做妻子,实在是太过软骨头了,没有半点风骨可言。
这和她原先对林鹤吟的印象完全不同——她曾经以为他是个浮白载笔的君子,一个为国为民的县令,但在渐渐地接触下,透过那一层俊美非凡的皮囊,她瞧见了他内里的污浊模样,只觉得讨厌。
她以前居然幻想和这样一个人真心相爱,相扶到老。
虞望枝一念至此,面上便闪过几分掩盖不住的讥诮。
而她的模样落到了林鹤吟的眼中,便让林鹤吟想起了今日虞望枝所受的委屈。
今日这一整日间,发生了太多事。
先是虞望枝下药,后是他与柳玉娇生了那档子事儿,这些事情全都走一遍,就已经消耗掉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再后来,柳玉娇突然晕倒,惊现两月身孕——这样的事情一发生,林鹤吟自然能够明白,这一切都是柳玉娇的计划。
而虞望枝,从头到尾都是那个被冤枉的人。
只要一想到此处,林鹤吟心中便浮起了无限的愧疚与柔情。
柳玉娇是骗他的,但望枝不是。
他的望枝那样真切的爱着他!
想起来今日在冬梅院前厅中,虞望枝那样声嘶力竭的喊声,那双满是怨恨的眼一直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而他,竟然依旧不相信她。
林鹤吟的心都因此而感受到抽痛。
他望着虞望枝的脸,就算听见她这些讥讽的话,也不会觉得自己受辱,只觉得他着实是委屈了虞望枝。
原先那么一个乖巧的姑娘,竟活生生被冤枉成了这般模样,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爱他而已。
这全天下的女人,怕是只有虞望枝不会背叛他了。
他必须好好补偿虞望枝才行。
之前在冬梅院厢房中与柳玉娇所说的话全都重新涌上脑海,他不顾虞望枝的冷眼,大跨步走过来,在虞望枝惊诧的目光中,深情款款的握住了虞望枝的手。
“望枝,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们不再提了,我相信你一定没有下药害我,我和母亲都相信你,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而已。”
“我已经和柳玉娇说过了,她同意了,等我们成婚的那一日,你将会以平妻之礼入林府,我还可以答应你,日后在林府中,你处处高过她一头。”
林鹤吟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说:“我心中只有你。”
虞望枝在心底里冷笑,心想,呸,坏心眼的王八蛋,分明是你知道了人家给你戴绿帽子,所以才转过来找我,还摆出来一副喜爱我的样子!
还什么误会,分明就是知道了真相,又为了掩盖住那些腌臜而不肯承认,只含糊的说是误会,叫她不要再问——这就是林府人掩盖矛盾的一贯手段。
就像是当时林鹤吟为了掩盖住她,将她送走,后来又假称表妹一样,林家的人一贯都用这种手段。
她才不会再信呢。
只是,在虞望枝看到林鹤吟那张含着愧疚的脸的时候,心底里突然窜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的脑子在刚才突然灵光一定,她好像想出来了一个可以对付那个土匪的,了不得的好主意。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虞望枝从床榻间撑起身子来,面上浮现出了几分不安、畏惧、但又含着期待的模样,莹莹如水的眼眸望着他,低声说:“以后,你一定会对我好,会听我的话,对吧?”
林鹤吟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掷地有声的点头道:“当然!只要你稍微受一点苦,等回了京城,我就休掉她,扶你做正妻,望枝,我——”
林鹤吟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但虞望枝已经将这些声音都模糊成了风声一样的东西了,她忽略了他一张一合、急迫表白的唇,目光轻巧的落到了一旁的西窗上。
林鹤吟以前教过她一句话,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她以前不懂,但是在经过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好似懂了。
在绝大多数时候,一个单个的人很难做成什么事情,人要学会利用环境中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人,只要弄懂了所有人之间的利害关系,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虞望枝还望着那扇窗。
那扇窗静静地立在那里,未时的阳光落在它的上方,它关的那样严密,没有任何人可以透过那扇窗,看到虞望枝在筹谋什么。
但是虞望枝的心还是一下又一下凶猛的跳了起来。
“望枝,相信我!”林鹤吟无比真挚的捧着她的手,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让你在京中过上人上人的日子,琳琅相配,锦衣玉食。”
她的目光重新挪移回来,渐渐在林鹤吟的面上重新凝出焦距来,片刻,虞望枝下定了决心,她不可能跟着那土匪走,她要利用林鹤吟,赶走那个土匪。
她对着那羞涩一笑。
“好。”她说:“我会好好做你的平妻的,以后,我都会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