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枝听见“嫁人”二字,心底里突突了一下,她应当是不会嫁人了,她清白身子都没了,再嫁人过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只是这时候不好说出来这些事儿败兴,恐怕还会徒增舅父舅母伤悲,所以虞望枝现下没说,只压了回去。
当日,舅母办了一场家宴,叫虞望枝认了认陈府中的人。
陈府中有一子两女,便是一个表哥,两个表妹,表哥比虞望枝大三岁,一个表妹与虞望枝同岁,一个表妹尚才六岁。
这三个陈府孩儿都被陈夫人养的极好,性子都很温和,对虞望枝这个外来的亲戚很好奇,但也并不会缠着她多问,极有分寸。
虞望枝的表妹与她年岁相近,便与虞望枝讲了不少京中的事情,还邀约明日带虞望枝去京中最有趣的街巷去玩儿。
她与表妹身材相近,所以舅母临时拿了表妹的一些新衣和首饰给她。
表妹的衣裳都好看,是她没摸过的料子,没见过的花样,她都很喜欢。
这繁华的京城,每一处都好看极了,是她过去都未曾见过的,她对这京城燃起了无数的好奇和喜爱,恨不得马上都能跑出去瞧一瞧。
当晚,虞望枝回到阁楼间。
阁楼一楼用来待客,二楼是姑娘自己住的地方,地上是光滑的木地板,一旁摆着衣柜,屏风,矮桌,一应俱全,床榻上绣着铺着一层深湖绿的绸缎。
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似是一块玉,坠落深潭。
虞望枝嗅着床铺间淡淡的芳香,在顺滑的床榻间蹬蹬腿,伸伸手,只觉得未来一片繁花似锦。
许是这些时日太累了,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歇息的地方,才一放松下来,她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她梦到了廖映山。
在梦里,她回到了那处山寨中。
那个讨厌的土匪抱着她,将她整个人都塞进他的怀抱里,揉着她纤细的腰,一声声的哄她,各种好话说尽,想要她自己挺直腰杆,跨上去。
“枝枝是全天底下最厉害的小姑娘。”
那土匪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回荡,声线是低沉嘶哑的,可偏生那声线微微上昂,还带着一点微微地讨好之意。
耳鬓厮磨一般。
他是那样凶猛的人,从不讲什么道理,能用拳头解决的都用拳头,落到虞望枝这里,却只能向她乞讨一些欢愉。
虞望枝若是不肯,他便一直没完没了,直到虞望枝拿他没办法,翻身压上去。
一旦纵容他一点,他就会要更多,他似是从来都吃不够一样。
虞望枝不是没翻脸过,她被他磋磨太久,生了一次大气,好久没有理他,廖映山便抱着她的后背,紧贴着她柔软的肌肤,低声道:“我有些思念林府的房梁。”
虞望枝听见这话,骤然想起了那时在林府发生的事,一时恼羞,回头狠咬了他一口。
她一回头,他便将她捞住,抱在怀里,在一整张床榻上滚来滚去。
虞望枝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只记得冬日的雪夜里,他的怀抱好暖好暖。
暖到第二日虞望枝醒来的时候,人心底里莫名的觉得发怔。
当时已是辰时了,明熙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将整个阁楼二层照耀的格外清晰。
头顶上是明蓝色的纱帐,上面绣着雪白的玉兰花,丝绸的花朵在清晨间散发着柔软的光芒,她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万籁俱静间,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似是下了三天三夜的旷野。
雨水将土地浸润的泥泞,骨肉都被泡软了,一脚踩下去,似是能踩出个坑来,人躺在床榻上,莫名的又开始渴望什么。
想要被填满。
虞望枝在床榻上躺了半晌,伸手摸了摸她的胸口。
她觉得...她的胸口好像空荡荡的,这种感觉好奇怪,让她怅然若失。
虞望枝盯着床帐瞧了会儿,恍惚间竟然有一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虞望枝的脸色顿时涨红,她咬着下唇,想,她怎么能想这种东西?
都怪那个死土匪,竟然将那种吃不饱的毛病带到了她身上了!
虞望枝一拳头砸在床榻上,在心底里骂人。
直到门外有人敲门,她才回过神来。
敲门的是舅母分给她的丫鬟,叫浮香,是个极机灵的丫鬟,在外面兴许是听见动静了,才走过来敲门。
这位新来的表姑娘在陈府是极受宠的,甚至夫人都免了表姑娘的晨昏定省,每日由着她睡,睡醒了,才能进去伺候。
听见动静,虞望枝唤了一声“进”,外面的小丫鬟便推开门,走进来后,掀开帘子,给虞望枝行了个礼后道:“表姑娘,今儿天气好着呢,二小姐已起身打扮了,说是今日要拉您去京城知名的酒楼逛一逛,带您吃点京城最好的呐。”
虞望枝记起来了。
是有这回事啦!
她立刻把讨厌的廖映山忘到脑后去了,而是飞快爬起身来,由着丫鬟给她打扮,穿衣盘发。
——
此时,京中不远处,一处小村庄内。
一队锦衣卫驮着重物,直奔京城,领头的男人已经脱下了土匪脏乱的衣裳,换了一身湛蓝色的飞鱼服,其上银丝走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马蹄奔波间尘土飞扬,人群皆避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