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一行人在镖局的时候,只当这个曹学文是泛泛之辈,甚至于是个把些小心思都摆在面上的。如今再看,却发现全然不是这般。
再思及朱磊以往的身份,以及曹学文挡住那柜子的举动。王庆海不由道:“公子,这事儿,很是蹊跷。”
一炷香功夫后,那位仙风道骨的张师爷闻言而来的时候,梁玉也回来了。
梁玉刚才又去了趟凉亭,确保尸身尚在、丁仵作守在那儿,回来后依着太子殿下的吩咐,寻了傅提督,把银子找到的事儿悄悄告诉了他们夫妻俩,又叮嘱夫妻俩暂时按兵不动,先将匪徒找出来再说。
傅荣添和于晟霞大喜,自是应下不提。
张师爷已经六十多岁了,年轻时候数次考科举却都不成事,好在为人和善交友广泛,且确实有些真才实学。后来被马知县发现,请了来做师爷。
王庆海笑眯眯和他寒暄半晌,这才随口道:“这次我往返破庙和县城中,发现文会参与者众多,举办得十分热闹。听闻是一位乡绅提议……我很好奇那位乡绅为何会想到举办文会,师爷可知其中缘故?”
张师爷捋须而笑:“自然是观眼下世事,觉得适合如此罢了。”
午思也跟着笑:“我听说您和徐涛徐爷颇为相熟?就是不知道那位乡绅这般提议,有没有徐爷的意思在?”
她这话一出来,不止是张师爷,便是王庆海他们也都吓了一跳,不明白小午子为何这样说。
但张师爷的惊讶过后却是哈哈大笑:“小公子果然通透,居然知道是徐爷的提议。是不是那晚小公子在镖局过夜,徐爷亲自告诉你的?不然你怎会想到这一茬。”
午思但笑不语。
师爷只当他是默认了,便道:“那确实是徐爷的主意。徐爷说这等好事,却是他们镖局的粗人办不来的,只能让衙门带头举办。只是徐爷为人低调,做了好事却不愿留名,是以从不让我们和旁人说起是他提议的,只道是让我们领了这个情就好。我俩从未对外说过,却没想到徐爷亲自和你说起了。”
徐涛低调?
午思、王庆海和方峦进、梁玉面面相觑,实不敢苟同。
待到张师爷走后,王庆海赶忙把傅荣添夫妻俩寻了来,问他:“你当初为甚会选择震威镖局来押镖?”
刚才知晓银子已经找到,傅荣添此刻又恢复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思路反而顺当许多。
“其实一开始没打算找镖师押镖。”他慢慢地搜刮着记忆,努力去探脑海深处残留的零星碎片:“可是我们到了良槐县后,遇到有人寻衅滋事,还差点打到路过的我们。后念着傅家长久居于南方沿海恐对北疆不熟悉,又看天气恶劣一直下雨,就打算找本地镖师相护。也不提押着的是军饷,只道是家中富足聚集了薄财,换成现银让他们一路相送。”
于晟霞在旁道:“为此将军还自掏腰包拿了一千两银子出来,三成作为定金,七成等到镖银送到了再给。”
这着实不是个小数目。无论镖银还是报酬都数量极大。
除非镖局往后不打算做这行生意了,不然这般自毁信誉的事情做不来。震威镖局接了这趟镖却没能护送成功,若是外人捣鬼就罢了,倘若是内部人做的手脚,那镖局的信誉算是完了,几十年积累的响当当的名声毁于一旦。
方峦进身子前倾询问:“当时你们遇到的路上挑事的人是谁?会不会是什么人故意闹事、好暗逼着你们走镖局这条路子?”
夫妻俩苦思许久最后苦笑着摇摇头:“当时不过当成个小事看待,哪里认真瞧了?更何况那些闹事的人打架打得灰头土脸的,衣裳头发全乱了,也看不太清面容。”
说到此,他们心中暗凛恍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顿住。
片刻后傅荣添焦躁地掌心双膝膝头,烦闷道:“至于来破庙暂歇,其实当时我们真没有听哪一个人提议。大家七嘴八舌的,别说是镖局的人了,就连我们自己也都说着城里客栈没有哪间能容得下一次性住我们那么多人,不能留在客栈过夜。”
“可是,你们也能暂住在镖局啊。”午思说道:“在镖局暂住一晚,等到第二日一大早就走,指不定晚上就能赶在另一个地方过夜了。”
她这话一出来,将军夫妻俩齐齐奇道:“镖局又不能让外人过夜,我们怎好劳烦他们。”
“可以啊。”前一晚刚在镖局歇过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后异口同声道:“我们几个不就在哪儿睡了么。”
于晟霞快言快语,赶在夫君前头开了口:“我们当时问过,他们那些镖师都说一来住不下二来也从未让客人留宿的规矩。又让我们放心,说是已经接镖,必然好生护送到底,即便在外过夜,他们也会保了银子的安全。”
她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众人:“难道你们不是因为方大人有官职在身,才得以留宿在那的?”
方峦进“嘿”地一声跳将起来:“他们隔壁院子就有客房!客、房!我们是正儿八经留宿的客人!”
于晟霞怒发冲冠,忍下不言,额角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咯吱咯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