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这才反应过来, 然后闷闷地哦了一声。
“魏国夫人不是说要长住长安吗?”皇帝想了一会,“可是改主意了?”
若微摇了摇头。
赵郁仪轻声问, “那怎么还这么难过?”
若微只是望着他,不说话。
“难过的话,说出来,好不好?”赵郁仪低声道,“要不然我怎么哄你高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若微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就是心里不舒服。”
赵郁仪沉默下来。
“那便不要去想了。”他长久注视着她,而后柔声说,“日后……我会对你好。”
若微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许久,赵郁仪忽而俯下身去,轻轻含住了她的唇瓣。
若微轻轻闭目,接受着他的吻。
左右见帝妃拥吻,俱悄悄低下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许六娘子抵达长安时,已经将近六月了。
因为心中惦记着若微,致使她在随母亲去见史家阿兄时,仍旧有些心不在焉,惹来母亲好一通责骂。此刻,她正在院中发愁,忽而听见前院一阵喧嚣,有人高喊道,“宫中来人了!”
许六娘子心中一惊,匆匆往正院而去,便见母亲面色僵硬地站立于地,看见她来了,母亲连忙和她招手,说,“六娘……未央宫欲见你。”
许六娘子怔在原地,“未央宫?”她颤抖着嘴唇,“……贵妃娘娘为何要见我?”
许夫人望着她,神情恍惚不安,只是摇着头。一旁却有人出声了,“六娘子!“云霏朝她微笑,“您还记得我吗?”
许六娘子望着这张陌生又熟悉脸庞,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你,你……”她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您可算来长安。娘娘一直念着您呢。”云霏笑道,“娘娘特地令我请您进宫一叙。”
“娘娘?”许六娘子不可置信道,“……贵妃娘娘?”
“正是。”云霏仍是微笑,“我知您心中有疑虑,您随我进宫吧!娘娘会告诉您的。”
许六娘子僵立于地,一时感觉如在梦中。她还未开口,许夫人便忐忑出声了,“六娘年岁小,未经事,还请您不要见怪……”许夫人勉力笑了一下,“不若让臣妇随六娘进宫,也好提点她一二,不叫她冲撞了娘娘……”
云霏的笑容冷淡下来,“娘娘只叫了六娘子进宫。”
许夫人的脸色猛地苍白下来,云霏盯着她的眼睛,说,“夫人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吧?”
许夫人颤声应是。
“您放心,您放心!”她连声保证道,“臣妇晓得的……”
在见到若微之前,许六娘子仍是感觉浑浑噩噩的。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呢?若微,若微竟是……她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她停在阶前,甚至不敢再往上走一步。直到她听见了若微一如从前般温柔的声音,“没有吓到你吧?“她歉然道,“之前的事不能让人知道,所以……”
许六娘子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若微说,“不认识我了吗?”
许六娘子流下眼泪。
“微微!”她终于回过神来,只是泣道,“你无事就好,我可担心你了……”
若微全身一颤,而后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
在若微和许六娘子见面的同时,玠儿和玦儿正与皇帝在一处。
因为玠儿和玦儿年岁尚小,出入内廷无需忌讳,若微便在未央宫收拾了处宽敞的偏殿,让他们二人暂时住了下来。
玠儿如今很快活!每日,他和玦儿早早的醒来,用过早膳,再和姊姊亲热一番后,就跑去弘文馆做功课。里头的白胡子阿翁可比家中的那些先生睿智多了,玠儿喜欢听他们讲课!到了下午,他和玦儿就去校场学武功,他自觉自己功夫长进许多,连玦儿现在都可以骑一匹温驯的小马了!当然,他时时会想念阿娘,隔三岔五就要跑去宫外和阿娘侃侃而谈,直到阿娘不耐烦地把他撵回宫去……玠儿有点忧愁,阿娘怎么就不能对他多点耐心呢!
当然,生活还是会有一点小小的烦恼。比如,他的皇帝姊夫时常会叫他去含凉殿,然后亲自考校他的功课。虽然姊夫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也从来没有斥责过他,但玠儿无端端的就是有点怕他!面对先生,他还敢敷衍一番;但面对姊夫,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将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和盘托出了。
这一日,姊姊留他和玦儿一起用午膳,好巧不巧,姊夫也来了。用过午膳后,姊夫便把他和玦儿一同提溜回了含凉殿。幸好他们最近读书很用功,姊夫对他们很满意,不仅给了他们一堆赏赐,还允许他们休息一日。这可把玠儿高兴坏了,趁着这个绝佳时机,他缠着含凉殿外当值的郎官要学箭术,姊夫也随他胡作非为。
于是这一日,入含凉殿觐见天子的臣僚,都能看见两个小孩儿在殿外耍枪弄剑,郎卫和内官们还不住地发出喝彩声。这可令他们疑惑极了,寻人打听过后,才知晓这是江家的两个小郎君……众人一面惊叹,一面微笑,然后各怀心思地进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