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一怔,半晌,才回答说,“……是的。”她凝视着赵郁仪,“我们都不一样了。”
“好。”赵郁仪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又说,“我们是重新来过了。”
若微叹息着,“对。”
“我们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赵郁仪轻声问,“都叫他阿元,好不好?”
“‘元,始也’,”若微若有所思,过一会,她微笑了,“好。”她低声说,“就叫阿元。”
赵郁仪的眼眶微微湿润了,他深深抱着若微,没有再说一句话。
晚上,若微和他说了掖庭之事。
“她们久在宫中,远离家乡,也很是可怜。”若微轻声细语道,“陛下既放了林娘子,不若把大家都……”
“好。”赵郁仪自然应下,“若不是前几日那一遭,我都要忘记了。”
若微说,“那便交给我办吧。”
赵郁仪有些犹豫,“你还在孕中……”
“有何要紧?”若微反驳他,“又不是一点事都做不了。”
若微如此说,赵郁仪只能答应她了。
“我叫内侍省的人去帮你。”他抚着她的乌发,轻声说。
“好。”若微小声说,依偎在他怀里。
令若微想不到的是,念舒听闻了此事,竟主动提出要帮她。
“我在宫中,左右也无事。”念舒说,“便来做些事好了。”
若微尽管惊讶,但还是答应了。
第91章 凶器
因着掖庭一事, 念舒来未央宫便来得勤了。
其实若微与念舒的关系向来不错,但两人的身份放在这,因而也只能止步于此了。自她与皇帝的关系回暖后, 念舒便有意疏远了未央宫。她们许久没有这样长时间相处了。
一时事情谈论完毕,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念舒望着若微鼓起的小腹, 微笑问:“算来还有三月, 娘娘便要生产了吧。“
“对。”提起孩子,若微就不禁笑了,“太医说, 约莫就是七月末了。”
“这是一件多好的事。”念舒感慨不已,“宫中许久未有孩子的声音了。”
若微望着念舒,一直很感谢她始终对自己怀有善意。念舒的神情颇有几分忧愁,若微不知如何出言, 正在思索的时候, 念舒忽然想到了什么, 就问, “陛下的意思, 是只遣归先帝时采选的良家子吗?”
若微略略一愣,“……还有未得见先帝的低位嫔妃。”
念舒闻言,脸色稍稍白了些,但她很快收拾好情绪, 又笑道,“这也是应当的,我知道陛下的意思了。”
若微看着她的神色, 心中想到了什么。但她没有出言询问, 与念舒就此事继续说了下去。
夜间赵郁仪来时,若微正抚着小腹出神。
赵郁仪便问, “在想什么?”
若微摇摇头,“没事。”
赵郁仪怀疑地看着她,又问:“是累着了吗?”
“没有。”若微仰头望他,“还有念舒在帮我。”
“嗯。”赵郁仪点点头,“多个人帮你也好。”
若微把身子挪到他怀里,没有说话。
赵郁仪柔声问:“怎么了?”
“没事。”若微说,“等我问清楚了,再和你讲。”
“好。”听她如此说,赵郁仪就没有再问了,“都依你。”
若微躺着躺着,模模糊糊有了困意。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一句,“陛下沐浴了吗?”
赵郁仪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就好笑地点了点若微的鼻子。
“若我说没有,你要怎样?”
若微连忙推了推他,“那你快去洗。”
赵郁仪作势要咬她的唇瓣,恶狠狠道,“当然是洗了!”
“那就好。”若微彻底放下心来,她随意拍了拍赵郁仪的后背,含糊道,“很晚了,陛下也快睡吧。明天还要早朝呢。”她揉揉眼睛,小声说,“我困了……”
“好。”赵郁仪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微微快睡吧。”
掖庭,遣归良家子的消息传来,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愁不甘。
但一切的喧嚣都与清心苑无关。归盈坐于镜前,疲懒的梳着头发。见绫儿回来了,便问,“怎么样?”
绫儿摇摇头,“那些人把守得紧,一见我是清心苑的,就赶我回来了,完全无法出去。”
归盈沉着脸,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前几天她重病,绫儿求出无门,只能央求林氏帮忙。而她在宫中的羽翼,早已被除去的七七八八了……她现在拥有的,只有她与绫儿的两条命。
想到此处,归盈的脑中一片眩晕。她知道自己复仇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她怎么对得起自己?赵家人的血脉里,仿佛都有一点疯狂的影子。为了心中那一点几乎不可能达成的执念,归盈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
“因为你是我身边的人,他们才会关注你。”归盈面无表情的陈述。
绫儿战栗着,“……是。”
归盈冷冷地问,“倘若你不是了呢?”
绫儿眼中一下溢出了泪水,“您要赶我走吗?”
归盈缓慢地摇头,“……我赶你走,也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