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头一回提起与过去相干的人。
“嗯，”楚祈轻声回答，但却负手与她同行时，没能忍住多加了句：“她没有轻易了结性命的资格。”
不想要她误会，他留赵笙笙一命是因为有任何私人情感在。
以至于急切的解释中慌乱无处藏匿。
她忽然觉着楚祈变得鲜活了起来，比以往所有时刻加起来都要鲜活。
失去了皇位和身份后，反而就连他也放下了什么吗？
赵岁欢还没有过问具体的细节，京内的种种她不爱听也觉着同自己无关。
但既然他现在跑来了雁门，那应当是已经失去很多了曾经拥有的东西。
“今年的除夕……”
他忽然的转移话题令赵岁欢愣神，“除夕”两个字现在依旧对她而言并不那么好接受。
就好似寒风隔着那厚厚的衣裳依旧卷上了她的肌肤，令人瑟缩发寒的同时又令她不由得感叹——
又是一年。
又到了除夕的日子。
楚祈好似也察觉到了她的抵触，卡顿了片刻，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接着说完，“我们可以一起过吗？不只是我们。”
这话补充得好似是害怕她会拒绝。
赵岁欢想到了对自己多为照顾的周宁和亦巧，也想到了刚被自己领回来，总是替自己着想的阿雁，或许还能加上对自己有恩的沈之柳。
恍惚间意识到前几年的时候她不爱过，或许是因为没有想要一起度过的人。
见她半晌没有吭声，楚祈还以为她会拒绝，但随之赵岁欢却是停下了慢悠悠的步子，回望向他时眼眸中竟是微微含了分笑意。
皎洁落在她洁白无瑕的面庞，柔和出光晕。
“如若你想一起，到时候便过来吧。”
第53章 不被选择
因为心境的不同, 赵岁欢的身体恢复得远比想象中的要快。
“那副药可以停了，我给你开新的，”沈之柳坐在桌前，把脉过后又写下了一副新的药方, 交给了亦巧, “现在比起疗养, 多出去走走会更好。”
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平日里多加注意即可。
年关在即。
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只是在阿雁的建议下几人简单地贴上了春联和窗花, 又将屋子进行了大扫除。
“我可以上街买些鞭炮吗？”阿雁一边贴着，一边抬头看向赵岁欢眨眨眼。
“喜欢就买吧。”她摸了摸阿雁的头。
总不会连小孩子的这点心愿都不实现。
“那阿姊你是要和那个人一起上街吗？”没过多久, 阿雁将米糊糊之类的收拾好后，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看来是前几日楚祈说的话被她给悄悄听了去。
这段时间来和楚祈的接触说多不多, 说少不少, 可能是能够觉察到她的抗拒, 他竟是出乎预料地好似想要使上温水煮青蛙的计策。
她并不抵触和他的接触, 只是暂时还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罢了。
当时对张霖所说的那番话并不是敷衍。
那天他约她一道上了镇子, 只是因为听说过年要采购不少东西, 她也打算给他们都买上新衣裳，所以楚祈才会提出主动陪同, 帮忙拎东西。
仅此而已。
但可能是回来的路上不知何时被阿雁给听了去。
“过几日镇上放烟火，你想去吗？”
楚祈的声音放得很轻，赵岁欢也发现了他总在紧张时喜欢抬手去紧一紧她的领口。
故作轻松, 但好似手上碰到些什么东西就会无措。
他不希望会被她拒绝。
这些时日以来楚祈的言行举止倒还真当算得上是有所改变, 至少赵岁欢能够感受到明显的不同。
他没有再给她制造什么麻烦, 甚至还可以说帮了她不少忙。
“只是看烟火的话。”她听见自己这般回答。
在对上她剪水双瞳时，楚祈向来冷冽的眸光似融化的坚冰, 抬起的指背在触及到赵岁欢的前一瞬，与她退避的动作同时僵持。
“抱歉，”楚祈知道是自己冒犯了，不动声色地收回，藏匿于袖中，没有半分敷衍地重复，“只是看烟火。”
别的他什么都不会做的。
“人小鬼大，偷听你阿姊和别人说话。”赵岁欢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中也没半点责怪的意思。
没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阿雁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努努嘴，毫不遮掩自己的态度：“先前他帮了阿姊，我也很感激他，但这也不妨碍我还是不喜欢他。”
赵岁欢不置可否。
毕竟这件事情倒也轮不上她去插嘴。
“帮了她”指的是林氏的事情，毕竟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她会遇到危险。
这件事令阿雁对楚祈改观了不少，但也仅仅只是“改观”。
“也没什么旁的事，只是一起看场烟火。”
面对赵岁欢的回答，阿雁看上去还是不那么满意，这反应令她忍不住打趣道：“你若想一起去的话，就一起。”
“我不爱看那些。”出乎预料的拒绝。
阿雁拍拍身上落下的细雪，又用脚尖踩了踩地面上堆积起来的雪，用整只脚填补上凹陷，“你们去看就好了，要是能给我带点好吃的好玩的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