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王爷他这才苏醒?”
得到了赵岁桉肯定的答复之后,赵岁欢感觉沈之柳的表情出乎预料的微妙。
就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言说, 但嘴唇几番张合最终却什么都没能提及, 只匆匆留下了一句“待我前去看看”。
隐约之余, 仿佛眼神中划过了恍然大悟,但背对着二人转瞬即逝, 也并未被其他人察觉。
“王爷此番也算是受了不小的苦头, 能够恢复神志估摸着已经是上天垂怜了,虽说表面瞧着伤及根本, 但从内里来看并无大碍,应当喝几副药调理调理就无碍了。”
这样的结果远比想象中要好上太多。
“此话当真?”自赵岁欢进屋以来, 某人的眼睛就始终牵挂在她的身上, 对替他把脉沈之柳和跟在其后虎视眈眈的赵岁桉熟视无睹,
她尽量想要去忽略楚祈那过于灼热的视线, 偶实在难以忍受便以眼神警告, 可对上的却是他不明所以且有些无辜, 受伤的眼神。
……
谅他病气缠身,她便不与他计较。
都说人病时容易显得脆弱, 没想到在楚祈身上格外凸显得淋漓尽致。
“注意休息便好,但为确保安然无恙,还是回京养一段时日比较好, 毕竟这边环境略有欠缺。”
没想到这几日以来折腾着他们几人都没能好好入睡的事情, 在沈之柳到来之后, 不过区区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一切都以远超想象的简单给解决了。
很显然楚祈并不满意沈之柳后面说的这句话, 干咳了几声没能堵住沈之柳的口后,只能化作了眼刀。
但这对沈之柳可没什么用。
既然病人无碍,他自然也不会多做停留。
时辰也不早了,几人便打算让楚祈好生歇息,先行告辞。
“岁欢,”身后的声音似没什么底气,带着试探,“你能不能稍等一会儿?”
难能能从楚祈的嘴里听到这样礼节性的话语。
但这也是不可能说服赵岁桉的。
“不行。”当兄长的一口回绝。
“你叫岁欢?”楚祈给他顶了回去。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不放人走,一看就不安好心。
“总之,我不同意。欢儿,你随我一起回去。”一边这样说着,赵岁桉便一边想要带她走。
楚祈又恰到好处地咳嗽了几声,“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几句话而已,这样都不行吗?兄长。”
谁是你兄长。
这样腹诽的话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赵岁欢就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几句话而已,无事的。”
赵岁桉哽了一下。
其实他也知晓,以现在的楚祈也不可能做任何不利于赵岁欢的事情。
但这几日以来他都一直看在眼里。
本来让赵岁欢在此处守着他,他就已经颇有微词,眼下一见了面,就看见了赵岁欢眼底的乌青,瞧着也没几日前有精神了。
这令他如何能够接受如楚祈的意?
“……我在门口等你。”最多,他只能接受一刻钟之内的时间。
折腾了半晌的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
还是他们二人,这样的情形其实于赵岁欢而言已经熟悉了。
但或许因为楚祈醒着还是头一遭,竟意外地有些不自在。
“你想要同我说什么?”先前自己自言自语说的那些都被眼前的人给尽数听了去,也是颇有些尴尬的。
本来初闻楚祈说想要同自己说些什么时,她是想要拒绝的。
可是那似乎同以往自己的选择又并无什么区别。
说了,便说了,也句句属实,没有必要躲躲藏藏。
楚祈已经撑起了身子。
看得出这几日虽然时间不长,却也是令他吃了不小的苦头,人的脸色瞧着尤为憔悴。
下意识的,赵岁欢就脱口而出,“你确实还是回京养着好些。”
楚祈的动作明显僵住了。
赵岁欢意识到他或许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但也没有解释。
“你还是想要赶我走吗?”面对楚祈的问题,赵岁欢不置可否,但他却好像也并没有深究这个答案的打算,不知翻身在寻些什么。
“你说的不错,妻子于我而言无论是哪一位世家小姐都并无差别。能够进我珩王府的女子莫说是正妻,就算是侍妾,那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后,才会被送进来的。”楚祈的语气很平缓,但却是没有任何铺垫地就直接开始了这番话。
好似是在回答先前赵岁欢的那些话。
坐在一旁的她,还是下意识缩起了嫩白的指尖。
“我曾一直认为,我此生唯一的追求便是坐上那个位置,她们只要能为我称帝的道路上起到作用便好。我会给予与她们身份相符合的位分,提拔他们的家族,一切以利益作为衡量标准,感情这般无用的东西只会是做理性判断时的累赘,而我并不需要。这也是自幼我的母妃给我的要求,所以长久以来,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这一路走来有何问题。”
就连他自己也好想陷入了对过往漫长的回忆当中。
“这几日里我浑浑噩噩地梦到了许多。有当年母妃过世前对我的嘱托,也有在最狼狈时遇到你的欣喜,更多的却是在书房中伏案的昏暗时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好似我的一生都将那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