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白灯笼摇曳,白幡布飘荡,哀伤的曲调不绝于耳。
绿筠一般干着将团扇放置在死去娘子的手边的脏活,凑近了任娘子的水晶棺,吓了一大跳,喊道:“这不是卖身葬父的那位少女!”
语罢,和贺清笳并排站着的李纯简冲了进去,有些难以置信。
“原来,她当日卖身葬父,算准了康王殿下会经过此路,想向康王殿下求救。可惜,康王殿下没有理睬她。”贺清笳瞥了一眼,语气淡然。
“若不是我拦着,任娘子是可以躲进康王府的。”绿筠啜泣道。
“康王府是收破烂的地方吗?”李纯简恼道,尔后细细思忖道:“不过,任娘子既然想尽办法找本王相救,说明她没有求死之心,又怎么会投水自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任老爷匆匆赶来,怒不可遏。
“任老爷吧?本王怀疑,任娘子不是投水自尽。”李纯简作揖道。
“康王殿下,您就饶过我家小女,她已经选择透水自尽了……”任老爷忽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不好,任老爷这番话会给康王殿下带来非议。
贺清笳想到这点,唇瓣动了动,终究没有出声。
果然,任老爷的好友,指着李纯简,气得脸庞涨红:“康王殿下,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逼迫任娘子委身于你不成,如今又想要糟蹋任娘子的尸体!”
紧接着,很多人被带动了愤慨情绪,纷纷指责李纯简。
李纯简从来没有被如此冤枉过,捏紧拳头,咬了牙关。
“娘子,康王殿下好可怜,要不您出手帮忙?”绿筠扯了扯贺清笳的衣袖,摆出竟是比李纯简还委屈的模样。
贺清笳见状,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她必须管闲事了。
于是,趁着李纯简与众人对峙,贺清笳拨开了水晶棺里任娘子的衣裳,冰凉指尖划过腹部,神色凝重。
“康王殿下,有没有熟识的朋友,过来验尸吧。”贺清笳冷声道。
“不许,我绝对不许!”任老爷吼道。
“阿筠,去请任夫人,务必告诉她,任娘子怀有身孕一月有余。”贺清笳压低了调子,附在绿筠的耳畔。
绿筠听后,气得浑身发抖,连忙施展轻功蜻蜓点水。
因此,不到眨眼功夫,绿筠拎来任夫人和孔妈妈。
“康王殿下,麻烦寻个可靠之人过来验尸。”孔妈妈搀扶着任夫人,表情悲痛。
后来,李纯简托了宜城公主李纯簌的关系,叫来京兆府,给任娘子仔细查验,调查清楚了任娘子的死因。侮辱任娘子清白、推了任娘子溺水的凶手,正是这位狠心的继父任老爷,也怪任夫人性子软弱,才导致了这桩悲剧。
“贺娘子,你还懂得验尸。”李纯简流露出崇拜之情。
“最近闲得无聊,在看《封诊录》。”贺清笳风轻云淡地道。
绿筠听后,抿嘴偷笑,这世上没有她家娘子学不会的东西,只有她家娘子不想学的。
第4章 宜城
“清笳,本王给你找来一单大生意!”李纯简赶在吃午饭的时间回来,累得满头大汗。
绿筠性子急躁,夺过李纯简手中的契约。
那契约上,盖了康王印章和宜城公主印章,一把用于婚礼的团扇,价值三百两银子,如何不教人心动。
宜城公主李纯簌,与李纯简,合称为长安双煞。
贺清笳瞟了一眼,淡淡地问道:“康王殿下是不是私底下与宜城公主达成什么交易?”
“清笳,六妹妹是我的死党。”李纯简笑道。
贺清笳收起契约,随意点头。
“清笳,这是六妹妹付的定金。我们今天中午可不可以加一道肉菜?”李纯简摸出一张一百两银票,塞给贺清笳。
贺清笳拈着银票,透在阳光底下看,秀眉微蹙。
李纯简见状,非常心虚地抽出第二张一百两银票,递给贺清笳,露出痛惜表情:“没了,真的没了。”
“阿筠,中午加一道葫芦鸡。”贺清笳轻声道。
李纯简听后,欢喜得鼓掌。
他这个康王太悲催了,手头没有银钱,还要讨好一个娘子过日子。所幸,这个娘子有良心,会在关键时刻维护他。
“康王殿下,我家娘子的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的。”绿筠猝不及防的爆栗子,砸得李纯简莫名其妙。
“清笳,清笳,我就要喊。”李纯简躲在贺清笳的背后,像只小奶狗一样窜来窜去,一声比一声娇滴滴。
“阿筠,名字而已,就是用来叫唤的。”贺清笳嗓音清冷。
语罢,绿筠收回拳头,气冲冲地离开。
午膳过后,贺清笳开始制作团扇。契约里头没有对团扇提出要求,贺清笳只能找李纯简讨要一幅李纯簌小像,构思一把贴合李纯簌气质的团扇。
李纯簌大婚那日,持着浅绛色缂丝缠枝莲蝙蝠图竹雕花柄团扇,从大明宫坐花轿,一路前往永兴坊朱雀巷风华街宜城公主府。
李纯简爱看热闹,抱着贺清笳的胳膊不撒手。
而绿筠被篮羽缠住,顾及不到贺清笳。
公主府上,驸马是礼部尚书独子蔡笛赋,与李纯簌拜天地的时候,李纯簌突然呕吐,吐了蔡笛赋一身,招致宾客议论纷纷。幸亏,蔡笛赋好脾气,换了礼服,继续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