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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青丝-殇情卷_浴红衣【完结】(5)

  第7节:三。定终身(2)

  潘夫人看看影儿,"你这丫头,倒玲珑得很,好生伺候你们小姐吧,我还有事,这便先走了。"

  影儿笑道:"夫人夸奖了,夫人是身子金贵,再忙也注意身体啊。"

  潘夫人也笑了,吩咐了几个下人留下打扫水月居,又道:"缺什么,就跟我说。"然后,挥挥手,带着人转了身,影儿忙拉我在后边行礼,嘴巴里还说:"送夫人。"

  潘夫人走了,我一直不知怎么悬着的心也安安稳稳落了下来。我缓缓走上布满落叶的台阶,影儿替我推了半掩着的檀木门,那桌椅皆是檀木的,上雕各种奇花异糙,比那悦来客栈里的雕刻jīng致了百千倍了,只是已布了一层薄薄的灰。碧纱窗外,竹影婆娑。古老的木屋子,只透进几缕阳光淡淡的色彩,照在屋子里的地上、墙上,尽是些斑驳的光影。

  "哎,小姐,说书的人都讲这侯门比海深,你不通人qíng世故,现下刚进来,已这样欺负你,以后就更难了。"影儿抹gān净一张椅子,扶我坐下。

  这些日子来,我告诉她和潘沉之,我自小随姑姑在毒蛇山谷里相依为命,不久前姑姑病逝了,我才自己出了来。她和潘沉之便深信我孤苦无依,不谙世事,只有金伯听我说这些时,不停发出"哼哼"的声音。

  "所以,影儿你要教我那些礼数,免得丢人。"我幽幽叹了一口气。

  "小姐,你也是苦命人,你若生在达官贵人家,从小学琴棋书画,不知要比那些大家闺秀qiáng多少倍呢。"影儿愤愤不平,又道:"公子爷也真是,也不和他家的人说清楚,人家还以为你不明不白的呢,难怪看轻你。"

  影儿说的这些,无非是尘世间的那些虚名,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想潘沉之总不会弃我便成。

  到了huáng昏的时候,这水月居已经打扫妥当,竟是别有风qíng。

  潘沉之一直没来,那穿粉裳道衣的凌雪竹却来了。

  她随便地坐在靠椅上,把玩着茶杯,用戏谑不善的眼神直盯着我看。影儿另取了茶杯,参了茶水送上去,她却一把拍了茶杯掉在地上。影儿愣了一下,慌忙蹲下身子去拣碎片,嘴里不停地说:"凌小姐,对不起,奴婢大意了,对不起。"

  凌雪竹冷笑着,走到我面前,道:"白姑娘,你为何一直蒙着面,是做了坏事,怕人寻仇,给认出来么?"

  我低了头,小声道:"凌小姐,真……会……开玩笑。"

  "那就让本小姐看看吧,长了一张怎样的狐狸jīng的脸。"她大声道,便是恶狠狠地一把扯下我的面纱。她倒退了两步,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难怪……难怪表哥对你……"眼中已有晶莹的泪珠划落,惆怅转身,掩面而去,那白纱巾在空中盘旋了很久,才飘然落地……

  院子里响起了潘沉之的声音,"竹儿,你做什么?冒冒失失的,撞到我了,哎……你这丫头……怎么跑了?"

  他进得屋来,看见影儿收拾地下的茶杯碎片,我呆坐在椅子上,便明白了八九分,弯腰拾起那白纱巾,到了面前,道:"雪竹,她从小被我娘娇生惯养出这一身毛病,你不要怪罪她。"

  我接了白纱巾缠绕着手指,幽幽道:"我哪里敢怪罪她,我本就寄居你家,给你们家人添了许多麻烦。"

  影儿收拾了东西,便带上门出去了。

  潘沉之见她出去了,才道:"你说这话,便是怪我了。雪竹是我姨娘家的女儿,我姨娘和姨父过世得早,我娘怜她,便一味地维护,她与你也是同病相怜了。"

  "我没怪她。"我轻轻说。

  "那便好极。其实,这一路奔波来,你也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潘沉之顿了顿,看着我的双眸,我羞涩地低下头,他继续道:"先前我没告诉你,我是潘王府的世子,也是不想你有负担。其实十年前,我爹是沙巴克城主,后来北沙漠一支突出的异军攻破了沙巴克城,我爹和大哥,姨娘,姨父都战死沙场。我二叔为保我潘家余人xing命,便率上下投降了那异军首领,也是现在的沙巴克城主欧阳默。"他说到这里,我扬扬眉,原来那城主叫欧阳默,他现下也不过三十多岁,居然才二十岁就成了沙巴克城主。

  第8节:四。伤别袂(1)

  "欧阳默为昭示他的仁义,也为收买人心,便赐潘夜岛给我们潘家,封我二叔做了潘王,其实也算是发配吧,当年这岛可是荒凉得很。"潘沉之苦笑道,"亏得我二叔善经营,把岛上盛产的宝石潘夜之泪远销玛法大陆,这才让整个潘家度过了难关,殷实起来。白姑娘……点点,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跟你坦诚相待,让你明白我……"他说到后边,便握了我的手抚上他的心口。

  我的手跟着我的心颤抖着,"可是……我虽愚笨,也知这世间有门第之分。你娘和你二叔……怕是……"

  潘沉之红了脸,道:"原来你都知道……可是我心里从看到你第一眼,就认定你了。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我会说服他们的,只是要委屈你一些日子……你为我受的苦和累,我便都记在心里,以后好好报答你。"

  我挣脱了他的手,转过身去,轻声道:"稀罕你报答么?"

  潘沉之笑了,扶了我的身子坐到镜前,取出一支金钗,轻轻绾住我额前兀自飞乱的青丝。钗儿打成了盛开的樱花式样,秀雅的花瓣与粉淡的光泽,附在我宛若流水的长发之上,娇柔妩媚却又不失端庄文静--镜中的人,依然是那样的明眸流转,美艳绝伦。他抚摩我的长发,道:"古人喜欢用绿鬓如云这四个字,来形容美得令人心醉的青丝,但我想这世间,唯有你这般发长九尺、光可鉴人的,方才配得上这如云二字吧?"

  "你就爱说这些话,明晓得我是听不懂的。"我瞪了他一眼,纤纤十指却摸上那如绸缎般光滑的发丝。

  "回头我有空了便教你读书写字,还有魔法武功,你这般聪慧,定是学得很快,那时我要你做我的夫人,看还有谁不满意。"潘沉之冲口说道,末了又道:"点点,你休要误会,我可不是嫌你……"

  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我抬手掩上他的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在这尘世,我要学的东西太多,唯有这qíng爱却是天生由心底来的,不必学。"

  "点点,你真是……太好了。"潘沉之道,这才注意了这水月居,微微皱眉,"娘怎让你住这里,如此冷清,换个地方。"说着,便要出去张罗。

  我忙拉住他道:"这水月居很好啊,你知道我不会说话,怕见生人,住这里落得清净,我喜欢得很啊。"心里隐隐觉得违背他娘的意愿,换地方住是不妥的,再说我也是真心喜欢这水月居,比起以前住的粗糙dòngxué,简直一个是天堂,一个地狱了。

  潘沉之拥我入怀,道:"真是委屈你了……你是怕我娘不高兴。"

  靠在他胸前,一种从未有过的味道真冲进我的鼻子,我的大脑,这暗香盈袖的夜,那重重的誓言,字字句句地刻入心坎……

  四。伤别袂

  潘夜岛。

  真的,夜风阵阵,涛声不断。

  夕阳西下,染红了樱花林。粉艳的花瓣四处纷飞,绿衫红妆的女子眼睛亮若晨星,"你是一个战士,你的命运掌控在你手中这把命运之刃上,去做你该做的事。"

  "可是,我不愿离开你。"

  "那么让我离开你。"如水的云袖从男子身边拂过,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回头灿然一笑,"你记得如何来找我吗?待把江湖事了,潘夜海边小木屋,依门盼归。"

  "如果我无法归来呢?"

  "我会去找你。"平静的语调,最真的诺言。

  蚂蚁dòng口,远远的故里映着沙漠的晚霞渐渐地消失在男子的眼里。他竭力压制心中翻涌的冲动,握紧剑柄,开始了他这一生中最艰难的转身。

  幽灵船开了,从此一隔经年,生死两茫茫!

  美丽的女道士在潘夜海边的小木屋独自生活,只是常常在无人的夜,立身làng里,回首间仿见远方樱花树下安静伫立着,仰头深深凝视自己的那个英俊,纯朴的少年……然后清泪滴落,箫音清雅,如水流泄……

  寂寞了半生,有人说时间会改变一切,可是那箫音,如同那深藏进岁月的相思,夜夜如一,从未停歇。

  风很大,chuī彻了广袤的沙滩。

  没有月光的夜,坦然得象一汪清水,洗净了整片天地。

  第9节:四。伤别袂(2)

  我立在无边的黑色中,默默看着那个女子,单薄的身影倚在木门前,微有烛光从门fèng照在她脸上,美丽而淡定从容,手中端一支细长的箫,声音便在唇边流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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