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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青丝-殇情卷_浴红衣【完结】(7)

  潘沉之握着潘夫人的手,跪到在地上,道:"娘,孩儿对不起您,可是家仇国恨不共戴天,请娘成全。"

  "你这逆子……你也知道家仇国恨不共戴天,怎可如此轻待自己的xing命?"说话的是潘沉之的二叔潘禀航,那个老人,我到潘家却只见得他两次,一次是他六十大寿,一次是过大年的时候,须发都已银白,眉眼之间,是怎样慈祥的白发都掩不住的不怒自威。

  "二叔,侄儿心意已决,此生若不能手刃仇人,定难苟活。"潘沉之低头伏地,声音无比坚定。

  "你……你……好……"老人只说得三个字,"扑哧--"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落得嘴唇间的长须点点猩红。

  "二叔……您何必如此。"潘沉之咬牙,收回伸出的手。

  "白姑娘来了,让让,白姑娘来了。"凌雪竹大声道,围着的家丁让出路来,她将我推到前面。潘夫人见我,一把抓住我的手,哽咽着:"白……白姑娘,快劝劝之儿……我这把老骨头也求你了。"说着,身子竟是要往下落。

  我扶稳她,轻声道:"夫人别急,我会劝得他回心转意的。"把潘夫人jiāo给旁的丫鬟。上前,定定看着那个人,目光里幽怨缠绵,心眼里百转千回。

  他也抬头看我,说:"点点,你不必劝我,你知我爱我,更当明白我心。"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自然不劝你,你当去做你应当做的事,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啪--"一巴掌扇在我的右脸颊,防不胜防,狠狠地,果然很痛,却怎比心里的痛?是凌雪竹。

  "白点点,你在说什么,你让表哥去送死。"她秀目圆瞪,怒视我,恨不得吞下我。

  五。出阳关

  潘夫人变了个模样,上来抓我的头发,抓我的衣服,口里边哭边骂:"你这狐狸jīng,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可怜之儿……如此对你……你却盼望他去死……"

  潘沉之急了,站起,将我拉到身后,挡住潘夫人,叫道:"娘,你不要这样,娘……不要怪点点……"却只说得一半,便颓然晕倒在地,我在他身后缓缓放下右手。

  所有人都惊呆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潘夫人。

  "之儿……那狐狸jīng把你怎样了?"潘夫人一声gān哭,扑上去。

  潘禀航看着我,"白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潘大人不用担心,沉之只是被我打昏了过去。"我只是看着那张脸,有着挺直的鼻梁、水色的唇,但见他浓眉微微颦着,还透着遮掩不住的一丝倨傲之色。

  潘禀航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下人将潘沉之抬回府,又道:"只怕醒来,还是会去的,那是他心口上的一个死结。"

  拦住抬着沉之的下人,轻轻抚摩沉之的脸,让我再看你一眼,而后抬头对着潘禀航:"潘大人,你定有办法让他沉睡十天半月吧,等他醒来,幽灵船也已关闭,至于他的死结,让我去解吧。"

  潘禀航大惊,"白姑娘,你要做什么?"

  我指着船上那绿衫女子,一字一字地说:"我与她同去,求剑。"

  凌雪竹上来拉了我的手,低头道:"原来你对表哥qíng深至此,刚刚多有冒犯……白姐姐你原谅我。"

  我微微笑了一下,人qíng冷暖,有沉之真心对我足已。

  "白姑娘,你可要想好了,幽灵船凶险无比,霸王教主异常可怖。"潘禀航道。

  "我想得很清楚。"我不动声色地笑,我自为了我的沉之,这还用想么?一个人一件事,往往轻而易举就成了生命中的全部,放不下,抛不开,做了红尘中的女子,便也逃不开女子命定的荼毒。

  潘夫人此刻不哭也不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仿佛从未认识我一般。

  潘禀航看了她一眼,吩咐下人回府取来了两样东西jiāo于我,一把魔杖,一件袁灵法衣。

  第12节:五。出阳关(2)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qíng,更与何人说。

  沉之,愿我能为你寻回神剑,酬你一场爱恋。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我立在船头,任凭那岛在夜色里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天降细雨,混着海风,入口的是咸味,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

  一入红尘烦恼多,于我,已是疼痛!并不后悔,沉溺,让我沉溺到底!

  一片绿云飘来,遮住了雨,却遮不住相思……还未远离,便已开始相思?

  "八十骨的好伞,张开来是密密的网,收起来也是秋雨飘零的人生。"冰菲擎着伞,仿佛擎着一片苍穹,"若是淋坏了身子,你如何为他寻剑?"

  我转头,看着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她面对面,纤眉细目,也是瘦弱如柳。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瘦弱的红颜撑了男人背后的天空,"冰菲姑娘,我们有几成胜算?"

  "没有!"海风拼命chuī扯着我们的头发,她的声音遥遥远远,"一成也没有。"

  "你知道没希望,还要去送死?"话出了口,才知道多余,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便是送死也要一xué。

  冰菲看我一眼,转身进船舱,"原本也有两成希望。"两成?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也是上天垂怜,我怎可放弃?

  追进舱,却发现还有一个武士,一个法师。

  武士一袭洗得发白的蓝色龙鳞战甲,忐忑的脸,抱了裁决刀,闭眼靠壁,一柄寂寞的刀,一个寂寞的刀客。

  法师须发皆白,躬着腰,坐在一盘残局前,与自己对弈。人生,遭遇多少qiáng敌,而最难战胜的岂非就是自己?

  "潘沉之,是潘夜岛最好的魔法师……不,现在应该是整个玛法大陆最好的魔法师了。"冰菲收起了伞,却收不了自身的qíng网。

  沉之,竟是最好的魔法师,可是没有三大神剑,他也不敢与欧阳默对决,那欧阳默的功力……我不愿想下去,却清清楚楚地明白冰菲在责怪我,我速成的魔法武功自是无法替代潘沉之的。

  "这世间,有很多人,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以为是巴心巴肺地为别人好,殊不知,从一开头就错了。"她轻轻拍落伞上的水滴。我额头冒了冷汗,心里跳得厉害,莫非我真是做错了,不能为沉之求回神剑,还要连累这许多人的xing命?

  "错便错吧,没有错,哪能成全对?"老人举起一枚棋子,"啪--"吃掉另一枚棋子,gān脆利落,"我这棋,一步错,步步错,索xing放开了束缚,现下不也呈出胜机了么?"

  冰菲微微笑了,仿佛浩若烟海的樱花,温暖而明媚,不言、不语,取了长箫,席地而坐,箫声清新高远,让人仿若进入秋夜霜天,碧空如洗的景致,全然忘却了船外细雨纷飞的惆怅。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无人劝酒,却有阳关。

  绿洲便是阳关。

  绿洲城之中,还是舍青柳新,微雨邑尘,一派生机。出了绿洲,便会换作另一个世界,另一番景象。一片金làng起伏,亮得耀眼,阳光投she在层层沙làng上,由于褶皱不平,阳光便又被无方向地散she回去。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绿洲城和大漠就这样相伴着,无声无息……

  走在绿洲城的大街上,中原的文化,西域的风qíngjiāo相辉映,繁华如同大漠上的夕阳一般流光溢彩。

  剑笑,那个寂寞的刀客,拿刀,不笑,一如既往地沉默,沉默着打点一切,gān粮、水,甚至磨刀。那柄裁决刀古铜色的刀刃,便泛起凌厉的杀气。

  冰菲说,古人爱梅,以梅为妻,剑笑爱刀,以刀为妻。剑笑听了这话,道:"也是知己。"

  妻,是细水长流的相守;知己,却是dàng气回肠的jiāo心。剑笑或者是幸福的。

  多爷,那个dòng穿俗世的老人,好酒,好棋,好说莫名其妙的话,灵力很qiáng的魔法师,看我时总是半眯着眼,神秘地笑,我想他一定是看出我非人族的本来面目,却并不揭破,还偶尔指点一下我的魔法武功。

  剑笑和多爷都与潘家有着奇怪的关系,为潘家可以不要xing命却并不听从,就像这次潘禀航已然放弃了幽灵船,不选派死士前往,他们却自己决定要为潘家最后一博。

  第13节:五。出阳关(3)

  这样的人,这样的忠诚,背后该有怎样惊心动魄和惊天动地的故事?

  私底下问冰菲,却被多爷听到,咳嗽,苍老的声音,"管它如何惊心动魄和惊天动地,最后还不是只有一条温柔的世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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