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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_苍梧谣-CWYZPP【完结】(23)

  倚着桌脚,不知就这么坐了多久。直到听到安儿敲门的声音:“主子,千户来了。”这才将被抽离的气力和思考能力带回身体里,是了,七八个时辰后,是生是死,终成定局。没有成王败寇,只有你死我活。站起身,重新做回冷静的洛樱,“请千户进来,安儿你也一起进来吧。”

  这是陈保康第二次迈时洛樱的房间,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吧,无论是输是赢,他们都将陌路,她并不是自己可以倾慕的对像,如之儿这样的小家碧玉才应该是与自己携手相伴一生的人。但这不妨碍自己相信她帮助她保护她,可能在初见时自己就早已臣服。陈保康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凝脂般的颊上犹有泪痕,但如星的眸中却是孤傲决绝以及一闪而过的衰愁。

  “洛小姐,我军中有人见过一道被厉行栉擅改的圣旨,你可清楚?”陈保康率先开口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圣旨?被厉行栉改动过的圣旨?”我心里苦笑了一下,今日可真当和这两个字脱不了gān系了。“我没见过,是什么内容?”

  “你没见过?”陈保康的语调上扬,显然也吃惊于自己听到的事实。因为到这个时候,洛樱没有必要骗他。于是他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了洛樱。

  听完陈保康的解释,我看了一眼安儿,安儿会意地摇摇头。也不是安儿,心中略一思索,暗叹道,炎城啊,看来你也是破釜沉舟了。“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道亦真亦假的圣旨绝对是帮了我们。看来傅中宪在军中的威信要大不如以往了。如果到时再将他与司徒为焯的纠葛曝于人前,恐怕他那里的形势就是江河日下了。陈大哥,明日一切将有分晓。不知你已作好准备了吗?”我盯着陈保康问道。

  “俱妥,而且原本定的只有死忠于我的一部分兄弟,今日圣旨风波,的确使更多的兵士自愿加入,这区区二两银的影响真是不可小瞧啊!”

  “若是明日洛樱还能活着的话,定了了陈大哥心愿,将之儿许给你。”听到陈保康的保证,我也有了打趣的心qíng。果不其然,看到这个汉子也报怯起来。“来来来,洛樱敬陈大哥一杯。”安儿见状赶忙提壶斟酒。我俩皆仰首饮尽。

  送走了陈保康,已是更深露重时分。虫鸣蛙鼓,月明夜净。耳畔传来长街上孤独的打更声。“二更天,夜深梦沉,紧惕家财,小心偷盗。”短梆与铜锣的敲击声回dàng在夜色中,声声入耳。

  二更了啊!

  [正文:第二十章 鸣金]

  一件薄纱披肩裹上了身,扭头看去,安儿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旁。“谢谢”我轻启朱唇,但除了这句一时竟不知何言以对。

  “主子,”安儿yù言又止地看着我。我明白她在想什么,缓缓摇了摇手。“我睡不着,就让我在这院里站一宿吧。安儿,你先去休息吧。”

  “安儿不睡,”小丫头坚决地口吻全然不像平日,“主子不休息,安儿就陪着主子站一夜。”相视一笑,主仆二人就在如水般的夜中扶持至天明。

  一夜未休,翌日jīng神却是大好,想来这便是临阵前的兴奋盖过了一切倦意吧。安排好府里的一切,我单独将卷轴jiāo给小素,“这布包里的东西不到万一,绝不可拿出来,如果在我离开后三个时辰后没有丝毫动静,你就带着这个速回皇城面见皇上,不必顾忌我们的生死切莫回头。除了小若来问你拿,其他的谁问都回不知道。记住人与轴同生同死。”我知道这番话对于这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来说是太过残忍了一些,但她好歹也是进过大内知道世事的姑娘而且我也不得不bī她作出承诺,“听明白了吗?除了小若,谁也不能给。”我盯着小素的眼睛,迫她点头答应,“主子,小素记住了。除了若姐姐,就算是我的亲爹娘来要我也不会给的。”

  “难为你了,记住从现在开始,三个时辰我没有回来,你就一把火烧了宅子,火速回皇城。”我再一次重复着叮咛,得到小素再三的保证之后,方换上男装与安儿,小若一起出了门。而之儿已事先被派往了北关与陈保康一道行事。

  跃马而去,却忍不住回头打量着渐行渐远的宅院。不愿自己将更多的感qíng用于流涟,大喝一声“驾!”挥鞭刺马。向祭殿飞驰而去,滚滚马蹄带起无尽huáng沙,掩藏了身后的一切,这终将是一条不归路。

  祭祀声正坛中已摆起红漆供案,三牺六礼俱齐。如人手臂粗细的白烛已被点燃,跳动的巨大火苗炙得靠近它的人热汗直淌,透过火光看着周围的人事竟如幻影般的不真实,有些扭曲的变形。而三柱清香也被点上,袅袅白雾因无风而直冲云霄。场中俱是军人,使我和安儿小若更显突兀。正思量间,司徒为焯与傅中宪亦前后步入祭殿向我走来。

  “亦严贤弟来得好早啊,这万人同祭的场面怕有有生难得见到吧。”司徒一掌搭上我的肩笑呵呵地同我打着招呼,只是这笑意中有着预谋即将实现的得意。但外人看来不过是因如此的大事顺利举行使得这位将军心qíng大好罢了。

  我亦抱拳回敬:“的确是小弟我三生有幸,得临如此阵仗。这还多仰赖两位兄长的玉成,能让小弟一介布衣参于军中盛事。傅大哥,你说是吧!”我看向有些jīng神不济的傅中宪。想必那道“不准”的圣旨让他伤透了脑筋,猜不通厉行栉的意思吧。呵,这本来就是你主子的意思,你又怎么会参得透呢。恐怕只是区区二两银的犒赏便让傅中宪失了所多的信任吧。人为财亡,果然再对不过。

  傅中宪点点头,“洛少弟今日只看就行了,军中有些礼仪独特,不要cha嘴多事。”说完便独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想来仍在思考如何给军中兄弟一个合理的解释吧,只是这种事若不能立时解决,越拖越想解释就会越糟。我心中微微暗许,傅中宪果然是个好谋臣同时也是真小人,但比起司徒这个伪君子却好得多,只是你站错了营,不得不死。这时司徒拍拍我的肩膀,转头与他视线相对,他朝我稍稍点了点头并看着供桌上的酒向我眨了下眼睛。他应当准备好了,却也一手准备了自己的葬礼。因为他也只会是这场斗逐游戏中的猎物。

  “主子,小若刚才见过之儿了,之儿说她那里都弄妥当了。”安儿附耳细语道。好,既然大家都上好了装,穿上了戏服,那么就鸣锣开场吧

  祭师们高唱着无人能懂的招魂曲,安抚着挣扎在轮回中的亡灵们,同时也祈求着来年的风调雨顺,人畜兴泰。繁复的礼仪过后,需要有人来取酒祭天地万物了。

  亲眼见着这两个代表边城最高权力的两个男人一步一步走上高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似父子又像兄弟。只是一个的心里正在算计着另一个,还是两人都在算计着对方。终于他们在高台站定,数坪见方的高台之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壶酒一双杯。在这高台上,他们说话的声音只有他俩才能听的到。

  司徒为焯亲手将两个杯子斟满,递给傅中宪。“中宪兄,请!”傅中宪接过酒杯,一扬手将酒洒下天空,这杯叫侍天。司徒亦紧随其后将酒泼下高台,这叫敬地。然后再度将空杯注满琼浆,与傅中宪同时举杯向着底下的万众士兵喊道:“来啊,共饮了这杯离人酒,让他们安心上路,不必再做孤魂野鬼。”说罢一饮而尽,两人皆将酒杯砸下高台,瓷器与青石的撞击声轻脆入耳。而周围的士兵们也学着样子,将酒碗丢向地面,一时裂瓷声此起彼伏。

  在亲眼见着傅中宪饮尽杯中之物后,司徒为焯才举步迈下高台,而我始终悬着的心却不敢放下,掌心的湿意微微泄露了我的心怯,我只是介凡人必然也会害怕死亡,如果傅中宪和司徒为焯两人只是合演一场戏,如果陈保康只是敷衍我,如果……我不敢再深想下去,如果就应该只是如果。

  “主子,是时候了吗?”安儿轻扯我的衣袖,轻声问我通知小若回府的时间眸中满是焦虑。

  盯着不远处正在诵念祭文的司徒和他身边一并站着的没有任何表qíng变化的傅中宪,再环视人群看到稳如泰山的陈保康,还有那些可能作为牺牲品的数以万计的士兵,“再等一会儿吧,安儿,我们不差这会了。”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却茫然没有焦点。

  突然傅中宪的身形踉跄了一下,虽是极小的动作,却逃不过近处围观者的眼睛,我与安儿相视一望,急步冲上前去。

  “傅大哥,不舒服吗?是不是晒得太久了啊?”我与司徒一人一边架住他摇晃yù倾的身体,明显地感到掌心传来的颤抖,而豆大的汗珠自他额下滴落,傅中宪紧咬着牙关似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渐渐失去神采的狭长细眼却死盯着司徒为焯:“为~~,为什么要~~,要下毒害我,我待你如~~!”一语未毕,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溢出,连鼻腔中也淌出血来。我回头以眼神示意安儿时候到了,安儿领命而去,不多时匆匆而返还带回一条手巾,“主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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