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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最二/姑娘,请自重_清风不解语【完结】(39)

  一声殊无半分犹疑的“范姑娘”令范轻波心弦剧震,猛地回头,只见书生全身肃杀之气散尽,只剩下一双清目之中,波光澜澜,闪着不可置信的悲愤。他定定地望了她许久,将她脸上的震惊视作默认,顿时面露惨色,突地连退几步,指着她笑了起来:“哈,哈哈!荒谬!太荒谬了!”

  他状似发狂,踉跄了几步踢到地上的门框残骸,终是夺门而出。

  范轻波终于反应过来,低叫了一声,随即推开解东风,追了出去。

  那两人一走,解东风二话不说掏出金算盘开始计算损失,以便索赔。公冶白好笑地看着整个人钻到钱眼里浑然不记得自己差点被掐死的解东风,了然道:“你开心了?”

  解东风一边利索地拨着算珠,一边从鼻中哼了一声:“我丢了个老婆,当然要讨回点什么。”

  公冶白摸了摸下巴,“可是我怎么听说,近日朝中有人拿谢依人逆臣之女的身份大做文章,意图打击你?没猜错的话,就算小范不再嫁,你也要安排‘谢依人’消失吧?”

  “……咳,天色不早了,小白夜安。”

  范轻波追了出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书生的踪影。偏偏已是后半夜,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想问都没处问。她手足无措地站在街上,举目四望,入眼皆是一片黑暗,心中慌乱不安。

  半晌,她脑子才转过来,想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可以回家等。

  这样想着,她加紧了脚步往青墨坊的方向赶。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若是他一怒之下离开京城怎么办?他是江湖中人,在京城又无亲无故,家中甚至连个丫鬟仆役都无,要走起来可是方便得很。

  转念又一想,他还有个维持生计的账簿留在家里,应该不会直接走才对。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天空开始飘起了绵绵细雨,夹着浓浓秋意,分外yīn冷。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整个人清醒了一下,很快又变得昏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在脑中发酵,她懒得钻到屋檐底下避雨,也不想拉起外衫遮雨,她甚至放慢了脚步,在秋天的第一场雨中散步。

  单薄的衣裳很快被雨润湿,脸上的易容也零零落落,半人不鬼,她心中却升起一股酣畅淋漓的快意。此前的担忧仿佛也减轻了不少,脑中条理清晰了些,于是开始思考怎样向书生解释她的身世。

  她以往向来是不理会他人误会的,此番遇上书生却如此失措,只因他不是别人,是她选定的丈夫。她虽然对男女之qíng有些漫不经心,但对婚姻却是极为看重的。她一直喜欢家的感觉,所以才选热闹的青墨坊来住,所以才把来路不明的犯病捡回家,所以才决定嫁给温暖可靠的书生。

  她希望她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和谐温暖的家里,所以这次的解释务必要做到gān净利落一劳永逸。

  ——范轻波拒绝设想书生离开或者不听她解释的qíng形。

  不知独自走了多久,快到青墨坊时,忽觉一道人影从身旁飞快地掠过。

  愣在原地,正怀疑自己看错时,那道人影又回来了,而她头顶上多了一把伞。

  34chūn宵一刻值千金

  范轻波呆呆地看着为自己撑伞的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书生比她更惊讶,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自动自觉的动作。

  发现他瞬间有些退缩,范轻波无暇思索,下意识举起手紧紧握住他的,将他拉得近了些。动作太急,她的头撞上了他的胸口。她心里有些乱,索xing低着头,思考如何开口,思考要不要将谢依人的身世全盘托出,却不知自己的行为给男人造成多大的困扰。

  她湿冷的手指附在他手背上,传来透骨凉意,接着她整个人投怀送抱,染湿了他衣裳的同时,她靠在他胸怀,气息温热。忽冷忽热的感觉正如他这一夜的心qíng,一时喜得如上了天,下一刻却冷得如坠地窖。huáng泉碧落,只隔一线,而cao纵这根线的,正是他怀中这个看似温顺的女人。

  上一刻残忍无比,这一刻温qíng蜜意,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他应该推开她的,最起码,应该质问她为何玩弄他的。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像现在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手足无措地傻站着,望着她的发心,心中东拉西扯浮浮沉沉,想着兴许是个误会?

  终于,她从他怀中抬起头,被雨淋过,雾蒙蒙的眼望着他,微微发白的嘴唇动了动。

  “阿嚏!”

  喷了他一脸鼻涕口水。

  他嘴角抽了抽,忍无可忍仰天长啸了一声,然后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扔掉伞,将她扣入怀中……

  “这里是?”

  范轻波被放下时,只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山dòng之中,入鼻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心中瞬间晃过各种杀人埋尸的场景。书生轻车熟路地走到某处,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四周渐渐亮了起来。

  “温泉?”范轻波看着冒泡的水池,惊讶道,“这里是西山?”

  京城中只有西山太清观附近有温泉,而这西山又是天子祭祖之地,闲人勿进的。

  书生别过头,不言。于是范轻波终于忆起两人之间还有误会。虽说他去而复返令她心安不少,但思及他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她还是谨慎地陪着笑,试探道:“你带我来这里,是想淹死我以泄愤?”

  见他回头,面露愕然之色,她的心又安了些许,“还是担心我着凉所以带我来泡汤?”

  书生脸色一变,又转身背对着她,哼了一声,“是前面那个。”

  嘴上这么说着,人却走到一块巨石后,开始生火。

  知他口是心非,还关心着她,范轻波一整晚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心一定,脑子也活了。有了筹码,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又打了几个喷嚏,终于觉得冷了。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哄回书生,一边脱下湿漉漉的衣裳。

  只听身后噗通一声,她入水了。书生不知想到什么,身形为之一僵,随即眼前一花,几件女子衣裳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亲昵的女声:“好书生,帮我把衣服弄gān吧。”

  范轻波匆忙追出来,来不及卸去易容,虽洗掉了脸上的妆,声音却还是谢依人的温柔娇媚。书生只觉身子苏了半边,同时心中又一股怒气升起,僵硬地扯下砸到身上的湿衣,咬牙道:“范,解——”不能叫范姑娘,更不想叫她解夫人,他只能恨恨道,“你,你一个,有夫之妇,怎能如此不检点!”

  为何还要用这种会令他误会的声音做这种会令他误会的事?

  话一出口,又想起是自己将她这个有夫之妇带到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脸上一赧。书生为自己不受控制的举动后悔不已,心中矛盾,不知以范轻波的伶牙俐齿又会如何揶揄于他。

  却听身后女声吃吃笑道:“我怎么不知要自己丈夫为自己烘gān衣服也是不检点了?”

  书生闻言,脑中某根弦倏地绷紧了,“你说谁?!”

  还是那个懒懒软软的女声:“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可只有你一个男人。哎哎,虽说是犯病代主出嫁你也不能不认账呀。我真可怜,刚嫁的人,转眼人就不要我了,枉我为他受人要挟牺牲良多……”

  有这样不要脸倒打一耙的人么?

  范轻波脸不红心不跳地缓缓说着,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巨石那边的动静,可惜只能看到跳跃的火焰。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急迫又低沉:“你,你又在胡说八道!你明明是,是——”

  话说到此突然停住,只剩下一阵压抑怒火的喘息。

  “明明是什么?明明是解东风的妻子?”听巨石那边一阵噼里啪啦,不知他迁怒何处,她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都不好奇,若我真是他妻子,他怎么会放任我与周子策的谣言满天飞,又放任我与你成亲吗?我又怎能一女侍二夫?”

  她顿了下,留给他冷静思考的时间。

  巨石后面渐趋安静,半晌,传出书生深思熟虑之后认真的回答:“你们有病。”

  范轻波被噎了下,好不容易形成的温柔气场摇摇yù坠,“你才有病!”

  “这么凶……心虚的人才色厉内荏。”言之凿凿,语气中一副“我就知道”的态度。

  再度被噎,范轻波却笑了出来。久违的书生式jī同鸭讲答非所问啊……好亲切,比他捉摸不定的怒火来得可爱多了。她耐心地公布答案:“因为谢依人不过是个幌子,而我从来都是范轻波,而非谢依人。”

  又是半晌静默。“……谢依人是谁?”

  三度被噎。范轻波闭了闭眼,收回前言,闹不清状况的他并没有可爱到哪里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放弃与他沟通,决定跳开互动环节,从头说起:“谢依人是镇国公之女,镇国公是谁?镇国公就是先帝那会儿意图造反的一个大臣。嗯,继续,谢依人十三岁那年入赭衣宫为奴……赭衣宫?赭衣宫就是宫中最低等奴婢呆的地方。哎你能不能不cha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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