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闪,一柄短刀轻轻将门栓提起,黑影悄声进入房内,直奔萧琳书案上的公文,一番寻找,却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疑惑间他望向身旁的多宝阁,正欲打开其上的紫檀木匣时,一柄短剑直奔其后心而来,速度快得异乎寻常,那黑影大惊,忙抽刀回斩,短剑掠过他的身体刺入墙壁,身侧一阵近乎于无的落地声传来,另一柄软剑已经架在了他的颈上。
萧琳点亮了一盏灯,身后护着梅音,他望着此人长叹了一声。
“真的是你……你应当不知道,我多想今日捉到的人不是你。”
闻言,那蒙面的黑衣人垂下头,缓缓摘下了遮住口鼻的黑布,跪在地上向萧琳深深一拜。
“殿下,臣甘愿领罪,但求一死。”
萧琳抬手,郗骏平收起软剑,拱手一拜后便默默离开房间。
“杨羽,若是我杀了你,又如何向父皇交代呢,你起来吧。”
黑衣人抬起头,正是一直跟随萧琳身边护卫左右的杨羽,他满面愧疚之色,摇摇头不肯起身。
从萧琳身后又走来一人,方才那致命的短剑就是由他手中掷出,杨羽知道这是他一直有所耳闻却不得见面的卫兰,可是看清他的面目后,他不禁倒吸一口寒气。
这个人的相貌,怎么和九殿下如此相似,难道说——
萧瑜走过他身边将那柄短剑抽出墙壁,轻声道:“杨大人,好久不见,曾在宜兰园蒙大人恩护,今日多有冒犯了。”
杨羽惊得说不出话来,怪不得,他有几次曾在府中看到孟小冬的身影,他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却不想不仅当日那个小宫女在幽州,就连已经死去多时的九殿下萧瑜也在幽州。
“您……您真的是九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萧瑜挑眉道:“这几日你不是一直在打探我的身份和消息,还曾潜入我和冬儿的房中吗?如今好了,你知道了我究竟是何人,可以向萧竞权交差了。”
杨羽转而望向萧琳,痛苦地摇着头,想要解释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是父皇的人,自然是要为了他尽心竭力,不必对我感到羞惭,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你全然放下戒备,可是正如我所言,我很希望今日见到的人不是你。”
自从郗骏平口中得知王谱与萧竞权有直接往来起,萧琳就对身边人和事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特别是杨羽,他不是不信杨羽,而是不信皇家中的父子亲情,不信萧竞权会有一日放下他的疑心。
梅音将方中的灯都点上,萧琳走近前,淡漠问道:“杨羽,幽州发生的事你告诉了父皇多少,这些可以告诉我吗?”
杨羽慌忙不已,急切道:“不,殿下,微臣没有将发生的一切告诉陛下,微臣没有主动吐露过消息半点,殿下,微臣愿意追随殿下,只是微臣还有姊妹二人在宫中当差,实在是有万般不能,殿下身边的消息绝非是从微臣口中吐露!”
“嗯,我能理解,父皇不会只派你一人前来监视我,这一点我前来幽州之前便已经心知肚明。”萧琳说道,让杨羽冷静下来。
杨羽被萧竞权擢拔为检校亲卫将军随行护卫萧瑜时当日,便入紫宸殿面圣,得到了另一个任务,那就是将萧琳身边发生的一举一动悉数回禀萧竞权,不得延误。
当日萧瑰暴毙御苑,杨羽身为西苑都尉,被宸妃发难,若非是萧琳出面力保,于萧竞权面前举荐,想必杨羽早已经被发落,又怎能得此时检校四品将军之职?
故而杨羽一直以来心中有愧,只将萧琳身边发生的小事巨细无遗回禀萧竞权,只是不知萧竞权从何得知,萧琳手中如今掌握着一封绝密,牵涉当年纪王谋逆一案,因此萧竞权下了死命,一定要将刘小大藏匿的书信盗出,待回京后亲自呈上。
萧琳语气略显不满,问道:“父皇也下令让你查明卫兰的身份了?他知道了多少?”
杨羽看了看站立一旁神色冷彻的萧瑜,回禀道:“想来是有人告知殿下身边有一位文武双全的才子,协助殿下左右,陛下有所忌惮,故而派臣打探卫兰公子的身份,只是臣实在不知,卫兰公子竟然是九殿下!”
萧瑜不改冰冷的语调,或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说道:“杨羽,你也知道二哥从前与你并无交集,难道是为了得你一个小小的西苑都尉的感恩,才向萧竞权举荐你保你不死在宸妃手中的吗?”
前一世的杨羽虽不曾帮着折辱萧瑜,可是对他也没有什么同情怜悯,不过就是落难时不踩一脚的恩情,若非这一世杨羽对冬儿不错,也算是无故被牵涉入计划内,萧瑜才不打算帮助他什么。
听懂这弦外之音,杨羽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不只应当感谢萧琳的再造之德,更应当感谢萧瑜的救命之恩,连忙跪谢萧瑜,却不得他接受。
“当初救你于水火,本不求回报,只是不想到会遭你背叛,不过也好,这样算作是两相扯平了。”
萧瑜直言自己如今命小福薄,担待不起他杨羽的谢恩。
杨羽懊恼与悔恨交织,正垂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萧琳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绣金线的封套,交给萧瑜,便与梅音一道转身离去,让杨羽明日再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