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救下一个,可是她没有选择,一番苦苦劝说,贤嫔动摇了,将小公主交给她,便眼含热泪,投身烈火中了。
“小公主怕人,喜欢安静的地方,还喜欢玉芳苑里面养着的孔雀,昨夜我便带她到坞堂去,遣散了宫人,才烤了些肉吃过晚膳,贤嫔就来了,她看起来气色不好,神色恍惚,我还没问她什么,她就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瓶火油泼向我,泼到四面墙壁上,随后拿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火。”
梅妃回忆着昨夜之事,被烧伤的后背隐隐作痛,她不是怕痛的人,只是贤嫔之死让她心中烦闷不快。
萧琳也暗作思量,贤嫔的行为如此反常,想必是受了太后的挑唆,又或者是受了太后的威胁。
也好,昨日杨虔贺才向他表过忠心,如今也可以测一测他对自己的忠心有几分。
萧琳让梅妃不必再烦恼此事,他会和萧瑜查明真相,也不会让太后得意。
便又问起昨日梅妃将那囊袋中的书信交与梅音所谓何意,梅妃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让宫门外侍女关上门,不许旁人进殿。
她问萧琳,是否知道那个为他日常递送书信的宫人失踪,萧琳点了点头,称此人已经被在一处偏僻宫苑的水井中被人发现。
“是我让人把他丢到井里的,可是却不是我杀了他。”
萧琳眉峰一蹙,缓缓点了点头。
“你可是太后的孙儿,如今却不听她的话,反而与我关系亲近,太后本就讨厌我这个异族女子,这些日子恨不得要将我千刀万剐了。”
梅妃冷笑了一声:“萧竞权对我看管严密,平常与你的书信都要交予他过目,有些不便给他看的,我们才私下秘密传递,太后一定是察觉到我二人私下往来消息,才盯上了这个宫人,他本不在我院中当差,可是却离奇地死在了我的院中,身上还藏着两封太后和薛承容往来的书信,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萧琳很清楚,这意味着构陷,太后是想用此人构陷梅妃,称其在后宫擅权,派手下之人偷盗太后书信。
只是太后一番构想,用尽计谋,却偏偏输在了不够了解梅妃这一点上,她不知道梅妃不喜欢在宜兰园寝宫长住,每隔几日就会到玉芳苑的坞堂中歇息。
太后派人将那宫人杀死,尸体扔在玉芳苑一处隐蔽的花丛中,恰巧被夜里起来散心的梅妃瞧见。
故而第二日,玉芳苑中不曾发现那人的尸体,梅妃也恰好借陪同萧竞权出宫的机遇,将那两封书信交与梅音。
如此一来,萧琳倒也放心了不少,只叹那位宫人忠勇,至死也没有说出自己和母妃有书信秘密往来之事。
“母妃如今可还能想起,康昭容死前可曾有其他异样,或是说过什么别的话?”
“容我想想。”
她扶额细细思量,却觉得一时头痛不已,梅音忙上前服饰,萧琳心疼梅妃身体,也不好再问。
即便梅妃想不到什么,他也能猜到一二,太后必然是用小公主和贤嫔的家人要挟威逼,迫使贤嫔做出这样的事。
萧琳让梅妃好好休息,带着梅音到殿外,恰好成碧也从贤嫔宫中回来,带回了贤嫔宫中的侍女和曾为贤嫔医治的太医。
贤嫔宫中的侍女称贤嫔子生产后元气大伤,才刚恢复了些勉强下地走动,便日日不得安宁,被叫往太后宫中训话,太医说她今后再难有孕,若是再不能养好身体,只怕还有性命之虞。
梅音听后觉得心里难耐,问道:“不是说陛下很喜欢贤嫔吗,为什么对她这般不管不顾呢?难道是因为她生了小公主的缘故吗?”
那侍女想必曾受到贤嫔优待,方才讲述时已然泣不成声,如今又悲愤说道:“奴婢今日就算是不要命也要说!除却先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陛下爱过怜惜过其他哪位娘娘呢?”
萧琳回忆起幼时的记忆,哪怕是圣敬皇后,在萧竞权未登基时也常常被太后无故宣召入宫,美其名曰为“调教王妃”,实则是变着法子不让人好过。
想到此处,心中的怨恨就又加深了几分,萧琳揽住了梅音的手。
那侍女幽幽说道:“若是贵妃娘娘不把小公主从我们娘娘身边带走,若是他能对我们娘娘有半分怜惜,不让她日日去往太后宫中请安,我们娘娘又怎么会……”
闻言他眉心一蹙,轻叹后质问道:“将小公主交由贵妃娘娘抚养也是父皇旨意,因何故这罪名就怪到了贵妃娘娘头上?”
那侍女身形一噤,忙称自己口不择言,无意诋毁贵妃娘娘。
觉察事有蹊跷,萧琳让她细细说来如今宫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传言诋毁中伤梅妃,这才得知,如今已经人人都以为梅妃是抢人幼子将人逼迫致死的毒妇了。
即便没有抬头看见萧琳阴沉的面色,那侍女也能感受到萧琳的愤慨。
“罢了……你回去吧,”萧琳无奈地说道,“只是有几句话你记住了,贵妃娘娘不是你们传言中那般歹毒,昨夜为了救小公主,她身上被大火灼伤,如今尚身体虚弱,娘娘还自责没能一同救下贤嫔,更自责自己的当时不该答应父皇抚养小公主。”
“你知道贤嫔娘娘生产后身子不好,为何不想想彼时她是否有能力抚养小公主,若是贵妃娘娘不答应,小公主交予太后抚养,日后还能回到贤嫔娘娘身边?小公主被贵妃娘娘抚养过,以后便不会和亲远嫁,这些你们或许都不懂,毕竟相信贵妃娘娘是一个恶人最简单了,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流言蜚语和你们如何做想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