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扶她躺下,握着她的手,为她揉按手心的穴位。
“母亲不要这样说,儿子本不该让母亲受这样的苦楚与委屈,不如就怪瑜儿吧,但是不要不和瑜儿讲话。”
“好了好了,不必哄我了,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瑜儿,我有些要紧的事必须和你讲。”
梅妃心情好了许多,便把萧竞权秘卫查到萧瑜派江湖人士打探有关银筑消息,以及萧竞权已经发现了银筑如今身在碓拓一事告知萧瑜。
“他的秘卫居然能查到江湖流人之间的消息……还真是厉害,怪不得朝中那群大臣恨不能永废秘卫——不过,母亲放心,银筑将军他不会有事的。”
梅妃忙问:“可是他如今身在碓拓,若是真的被碓拓人发现了踪迹,只怕是——”
“他身在碓拓的消息,是瑜儿命人传出的,在让他亲自来见母亲之前,瑜儿不会任他死去。”
萧瑜求助于江湖人士调查银筑的行踪,得知其踪迹后便留心异动,散播出其身在碓拓国内隐瞒身份生活的消息混淆视听,以便有心之人捷足先登。
梅妃一颗悬吊着的心这才终于落地,萧瑜见她似乎还有心事,便问萧竞权是否因为银筑一事对她为难,梅妃却不愿回答。
“银筑将军效忠追随母亲,他便是母亲的人,无论瑜儿听说过什么,又因为什么流言蜚语屡遭中伤,瑜儿都不在乎,只要他还没有忘记母亲,瑜儿就不会恨他,这一点,母亲请务必放心。”
梅妃却并不是担心此事,再三犹豫之后,她告诉了萧瑜自己的担忧。
“瑜儿,我只是害怕……班兹的族人……那些无辜受戮的冤魂,他们一定恨透了我!如果你真的找到了班兹遗民,最好不要亮明身份,以免他们迁怒于你。”
“哦,”萧瑜闻言不禁挑眉,“原以为班兹母族的人都是豪爽正直之人,却不想也是如汉人一般小肚鸡肠,这样的事就全盘怪罪到了母亲的头上。”
他柔声安慰道:“瑜儿不信母族之人会怪罪母亲,若是他们真的有怨言,得知了当年之事的真相,也不会苛责母亲,更何况,难道舅舅和外公,也会因此怪罪母亲吗?”
“什么?你是说父王他们——”
萧瑜提袍跪在梅妃榻边道:“母亲恕罪,瑜儿此前并未提及此事,只因瑜儿前世也不曾得知有关外公等人的确切消息,只是瑜儿总觉得,或许冥冥之中,他们也在庇佑着母亲和瑜儿。”
他从前从未相信过鬼神之说,直到他遇到冬儿又失去,才殷切盼望这世上有轮回转世,想要与冬儿再续前缘,直到他被上天眷顾重活一世,他才希望可以竭尽所能,弥补前世之憾,才暗暗在心中乞求上苍庇佑。
如今他失去了许多,又得到了许多,他信人定胜天,可是也相信,这世上就是有亲爱之人超越上天的力量。
“瑜儿答应母亲,只要外公他们还在世上,瑜儿就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终有一日,让他们与母亲团圆。”
日暮苍穹,回身眺望,向南群山一片黛色,转而向北,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这是冬儿第一次前往关外,自从遇到了萧瑜,她便有了许多个第一次,她早就听说过,关内的草原是很美丽的,这里的人虽然也是汉人,却习惯了放牛牧羊,地为铺,天为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她和萧瑜各骑了一匹马,两人不多时就走到了看不见身后山峦的地方,萧瑜看出来了冬儿的心思,让她想下马玩便下马玩,并不急着赶路。
冬儿闻言下了马,落入将近有她小腿那么高的草丛中,向前冲了几步,又回过身问萧瑜为什么不下来玩。
萧瑜其实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只是比起到草丛中走一走,他更喜欢静静在一旁看着冬儿欢欣雀跃的模样,这样他便满足了。
冬儿也不贪玩,在草丛中摘了几朵紫色的小花,插放在马鞯上,便重新上马和萧瑜一起赶路,她告诉萧瑜,现在她山已经看过了,草原也看过了,只差一个海,她就什么样的风景都见过了。
萧瑜微微扬眉,告诉冬儿她想去哪里都能去,这世上的山海都是各不相同,他会陪冬儿一一看过的。
“冬儿不贪心,少去一些地方也是好的,以后殿下就会很忙很忙,每天有许多要紧的事去做,不能把你的时间都占走了。”
从前萧瑜总说要让她做皇后,冬儿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时间久了,冬儿不知何时起就已经在心里确定了,萧瑜是一定能做上皇帝的位子,成为别人口中的陛下的。
她一面盼着萧瑜早点实现了他的愿望,一面又不希望这一天来得太快,因为她也不傻,萧瑜如果真的成了皇帝,那时候的生活,就和现在不同了。
前几日在幽州时,萧瑜一人去了京城,她每日陪过了梅音,梅音又有二殿下陪着的时候,冬儿便无聊极了,她已经一分一秒也离不开萧瑜了。
为了不那么想他,冬儿特意读了些“正经的书”和“不正经的书”,看看若是自己真的做了皇后,都能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会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