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了,就都明白了。
进入荒原与隔壁遍布的西域,萧瑜和冬儿的马儿便有些体力不支了,它们难以适应干燥的气候以及险酷的地形,以至于追上前面负重的两匹西域马都有些吃力。
萧瑜心疼马儿,有时宁愿自己走过险路也不愿骑马,纳度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多日一言不发地他终于主动和萧瑜说话了。
“你从小生活在汉人的皇宫里吗?”
“是的,”萧瑜回答道,纳度愿意和他沟通,他很欣慰,“说来这是我第一次离开中原,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纳度笑了笑,拿起酒壶递给萧瑜,又问道:“那我们这里和中原比,哪里更美呢?”
冬儿听到这话就笑了,原本正在和纳珠说悄悄话的她告诉纳度说:“纳度大哥,你这样问是不行的,这世上比美可是比不出来的,如果殿下回答说是中原更美,你一定不高兴,可是若是他说这里的风光更好,那你或许还不相信他呢。”
纳度不是冷漠之人,和人熟络起来也露出了憨厚坦诚的一面,听着冬儿的话很开心,说萧瑜娶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也娶到了一个聪明的姑娘。
“其实,我也不是要做出什么比较,我也没有去过中原,只记得当年中原皇子,哦,也就是现在你们的皇帝,他回到斡卓的时候的场景,中原的确是很富庶的地方啊。”
冬儿收下夸奖,继续说道:“纳度大哥,你可以让殿下说说这里的风光怎样好,这样殿下就好回答你了。”
萧瑜望着冬儿,眉眼带笑,看到纳度渴望的眼神后便说:“这里的风光若是不见,是一点也想不到的,可若是见过了,也是一点都忘不了的。”
山路回环,众人行至一片蔓草坡处,举目望去,无际荒漠上有寂寞的风呜咽吹过,天高地沉,正是黄昏时,却起了近似于紫色的流云,而大地却染上了凄艳的红。
“啊,的确是很美很美的,我生长在这里,常常想到我们都活在土地的馈赠之下,土地和天空会永远庇佑我们。”
纳度又饮下一口烈酒,还要递给萧瑜来喝,萧瑜却不得不婉拒了。
早听说过这里的酒浓烈厚重,却不想自己真的招架不住,方才喝了几口,萧瑜便觉得身子有些热了。
“哈哈哈,你不知道,这样的酒,越是年轻人喝越好,这里面不仅有鹿血,泡酒时还有狼的爪子和蛇呢,你在中原应当没有喝过这样的酒吧。”
“不曾喝过,其实我不喜欢饮酒。”
“诶,是真的诶,殿下真的脸红了。”
冬儿望向萧瑜,看见他脸泛起了粉红,特别是耳根那里,萧瑜可是只有很害羞很害羞的时候那里才会变红。
“殿下可从来没有喝醉过呢,这酒真的是太神奇了。”
萧瑜用手指碰了碰自己有些发红的面颊,难为情笑了笑。
纳度说萧瑜还是应当多笑一笑的好,汉人总是不喜欢笑,经常板着脸可不好,班兹人都是很喜欢笑的。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让你不开心,可是我想,普通的玛哈族人也是很喜欢笑的,大概不喜欢旁人欢笑的,就只有那些统治别人的贵族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纳度答道。
“那么,那兰公主在汉人皇宫里过得好不好?”
萧瑜思忖片刻,却让冬儿来回答这个问题。
“啊,其实,娘娘过得也不差吧,肯定是没有被苛待过,可是娘娘她并不开心,想必她受用那些所谓的宠爱奖赏,也不是很开心吧,她一直都在自责,她也一定很想念亲人。”
萧瑜补充道:“不仅是想念,还有想念时的愧疚,母亲曾和我说过,她有很多次都恨不能自尽一了百了,可是她担心自己死掉后见到班兹族人的冤魂,认为自己无颜面对。”
听到萧瑜说梅妃想要自尽,之前还一直称她是叛徒的纳度也急了,告诉萧瑜她不可以自尽,老班兹王还在等她回来呢,还有她的哥哥和弟弟,都在等她回来,他们也想过去救她。
“你一直都说让我亲自去看看,可是外公他究竟怎么了?”
纳度长叹一声道:“他得了一种怪病,族中的迭理,也就是你的舅舅,那莫将军,已经为他看过病治疗很久了,可是却没能治好他。”
萧瑜带着疑问跟随纳度和纳珠继续前进,即将翻过一座山峦前,几人来到了一处林地与草地交界的地带,纳度拿出两个粗织的布条,交给萧瑜和冬儿。
两人自然理解纳度的为难,萧瑜得知路途不远后,担心冬儿感到害怕,便和她同乘一匹马,两人双双用布条蒙了眼睛,由纳度牵引着向前走去。
再次见到光明时,远处一抹初生的朝晖静静浮出雪山山巅,反射幽蓝晶光,纳度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乐器或是号角,悠长雄浑的调子响起,似乎乐音要钻进人的骨血里面一般。
草原这个词不仅仅是指代水草丰美之地,实际上,大草原中也有干草原,或者可以称之为荒原,或许贫瘠,乃至于残破不堪。
龟裂的丘陵,起伏的山岩,却也有清澈见底的小河流淌,闪着龙鳞瑞兽的金光,环绕过色泽鲜丽的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