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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朝皇后_端木摇【完结+番外】(7)

  无端的,心口咯噔一下,旋即轻笑一声:“我的心?唐老板真会开玩笑。”我睨他一眼,眸中蕴着一半嗔怪、一半疑惑,缓缓踱步,脑中一遍遍地萦绕着他的话,倏然,斜后侧传来他平静而淳厚的声音,“因为,你的心已经不在你的身上!”

  我猛然慑住,直觉得他的话别有意味;脚下一步步地僵硬向前,思忖着他是否知道些什么,然而,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唐抒阳拉住我的手腕,温然笑开:“到了,别往前走了,再走就掉入河里了。”

  我尴尬地挣开他的手,举眸四望,瞬间惊讶:我们竟然走到护城河!

  苍穹广袤,星辰疏淡,皓月悬浮,清辉遍洒,天地间,一片渺茫的虚白。缥缈的流云漫漫浮动,千里溶溶,时聚时散,仿佛世间的一切,让人无可奈何。

  河水潺潺,偶有激dàng之声。清风徐徐,夹带着cháo气扑面而来,冷意袭人,拂去些许的酒意。

  他撑手在栏杆上,极目远眺,笑道:“来过这里吗?”

  我低低道:“来过一次。”他的问话,触及心底的美好回忆。那个夏末的夜晚,西宁怀宇偷偷地带我出宫,在护城河边呆了一宿,看星星,看朝阳……夏末的夜风、很凉慡,他的双唇、很柔软……

  “昨日,我在茶楼见过你。”唐抒阳缓缓道来,嗓音清淡,仿佛说的,不是我,也不是他,“也听到你们的谈话。”

  烟花慢 倾 杯(4)

  指尖微微发抖,原来,我恍惚之间看见的,站在隔壁雅间的门帘处,身形傲挺的白袍男子,原来就是他——唐抒阳。我只是淡淡道:“哦?你也在茶楼?”

  唐抒阳转身靠在栏杆上,玩味地盯着我:“我正好在隔壁的雅间。”

  月色离离,笼罩在他的身上,散出一圈神秘莫测的虚白,使他的气度愈加萧俊。

  他全听去了!听去了!刹那,一股莫名的怒火吱的一声燃烧起来,灼烧着我——今夜,他了然于胸,故意与我喝酒,故意引我到这里来,为何?不就是为了羞rǔ我、看我笑话?一整个晚上,他都在看我笑话!

  什么“你的心已经不在你的身上”,不是取笑、羞rǔ,是什么?实在可恶!可恶至极!

  他眼底的光、突然幽深几许,让人莫名所以:“端木小姐,既然西宁怀宇已经娶妻,你且放宽心怀,不必执着于他一人,世间还有许多选择……”

  我豁然转身,怒目相向,:“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一介商人来品头论足!”

  唐抒阳深眉一挑,从容应答:“扬州端木氏家道中落,自甘堕入商者一流,举国皆知,端木小姐似乎与唐某是同一类人。商人品评商人,再合适不过,你说呢?”

  是的,他说的没错。当朝皇太后、贵妃娘娘,皆是端木氏女儿,端木氏乃百余年来盛名显赫的名门望族,与洛都西宁氏并驾齐驱,百年兴旺。然而,我的父亲端木振山,顶着先皇赐与先人的“东远侯”封号,却早已辞官,在扬州端木府瘦兮湖颐养天年;我的三个哥哥不入仕途,专力经营盐业和钱庄,垄断了我朝盐业,掌控着东南沿海一带的经济动脉。

  “呸——谁跟你是同一类人,也不跳河照照自己的人模狗样。”我气得浑身发抖,rǔ骂我、没有关系,rǔ骂我的姓氏,绝对不可以。

  我睁圆了眼睛,眼中火辣辣的疼,似有两簇火焰燃烧,讥讽道:“洛都巨富?哼!再如何不济,端木氏仍然是门庭高贵的百年望族,而你呢?再过一百年,你仍旧是一介商人,永远只是一个下等贱民!”

  唐抒阳沉沉低笑,朗朗的嗓音透出他的开怀与愉悦,震碎了暗夜的寂静。

  “这等任xing又风趣的女子,唐某还是第一回见到。”他陡然上前,抓住我的手腕,眼中的芒色顿然厉严,冷寒入骨,“我告诉你,一个闺中小姐,可以骂人,不可rǔ骂男人,听清楚了吗?”

  变脸可真快!这男人果然可怕,脾xingbào躁,xing子乖戾。咬紧下唇,我森厉地看着他,恨不得挖出他的眼珠子,切齿道:“放,手!”

  唐抒阳乖乖然一笑,脸上掠起一抹得色:“要是……我不放呢?端木小姐,会如何?”

  手腕上的疼痛,终究比不上他探过来的身躯来得可怕。我的个子已经不矮,却只及他的下颌,相形之下,娇弱与孔武立判。

  他故意凑近我的脸,炙热的气息围拢而来,将我团团包围……除了西宁怀宇,从未与别的盛年男子亲近,我的心口突突地跳动,气息却凝滞不动,浑身都绷得紧紧的。

  然而,我的脸上仍是和煦的微笑,不惊慌、也不着恼:“不如何——”

  冷哼一声,我悄悄地扬起手掌,往他黑黑的脸上使劲掴去……扬起的手臂,生生地停在半空中,落不下来。

  显然,他早有防备,及时地抓住我的手,迅捷地扣住我的两只手腕,反剪在后背上。任我如何挣扎,终是抵不过他磅礴的手劲。

  接着,他的右臂紧紧地箍着我的身子,压向他的胸口,左手捏住我的下颚,迫使我抬起脸庞,迎上他薄怒清寒的深眸。

  烟花慢 倾 杯(5)

  唐抒阳冷cháo热讽道:“很好,端木小姐不止任xing,而且凶悍,倒是让唐某刮目相看了!”

  此刻的唐抒阳,与方才判若两人,黝黑的脸孔上凸现清朗而乖戾的笑意。我使劲地瞪着他,聚集起所有的恨意,瞪着他。

  即便我的胸口紧贴着他的身躯,即便千般羞愤从四肢百骸涌上心头,即便万簇火苗燎烤着脖颈与脸腮,我仍然不动声色地迸she出我的愤怒。

  他的眸底拂上些许暖意,语声中仍是冷嘲热讽:“怎么?被撞破好事了,恼羞成怒?你想要嫁给西宁怀宇,我担心他会吃不消!”

  夜风愈发寒凉,砭入骨髓。我苦涩一笑,突感巨大的无奈与刺骨的无助,低垂了眉眼,愣愣不语。泪水瞬间滑落,一如断线之珠玉,泠泠落落。

  唐抒阳似有一惊,松开了手臂,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端木小姐,唐某觉得,假如西宁怀宇真的喜欢你,就应该带你远走高飞;他屈从于父亲的意愿,另娶别人,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住口!”我疾言厉色地打断他,挡掉他的双臂,愤然抬眸,凛然望他,“本小姐的事,无需你费心。”

  他的双唇、薄削如刃:“唐某只是好言相劝,并无他意!”

  “让开!”我挺直胸口,从他身旁缓缓掠过,眼角的余光藐藐然一瞥,“好言也好,他意也罢,就劳烦唐老板勿多管闲事。”

  只觉他的目光追随于我,后背上紧紧贴着他的嘲笑、玩味,或许还有一丝丝让我莫名的热度。

  我轻巧转身,盈盈站立,不惧地迎上他锐利的目光:“若唐老板是个多舌之人,大可到处宣扬端木小姐不知廉耻、任xing凶悍,事实本是如此,本小姐也不担心那虚无之名誉。”

  他微眯着双眼,眼梢、唇角的笑容兴味十足,轻浮地看着我。

  清浅一笑,我转身而去,身姿高傲。而我心中清楚,那回眸一笑,眸光潋滟流转,多多少少是妩媚的,且是有意为之!

  犹记得,一年前,西宁怀宇站在梨花树下,对我说道:“qíng儿,当你安静看人的时候,总是如此无辜。知道吗?你的眸光明媚可勾人心魄,妩媚可颠倒众生!”

  ******

  真如唐抒阳所说,三月十五日,流寇百万之师抵达居庸关,监军、巡抚、总兵,临阵逃脱,不战而降。

  居庸关距离洛都一百二十里,是往来于塞内外的咽喉通道,也是洛都西北的最后一道关隘,千百年来均为兵家必争之地。居庸关一旦陷落,洛都便如瓮中之鳖,网中之鱼。

  战报传来,朝野震动。圣上紧急召集大臣商讨对策,大臣们或提议关闭城门、禁止出入,或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或唉声叹气、一言不发。

  圣上气愤之极,破口大骂兵部尚书流澈敏渎职。流澈敏索xing掼下沙帽,乞求罢官。

  顷刻间,繁华的洛都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好多大户人家都收拾家当躲到乡下去了,城中乱如bào动,大街小巷充塞着马车与大箱小箱的家当。

  昨晚,仍是唐抒阳送我回府的,即便我恨他入骨。躺到午时方才起身,叶思涵要与唐容啸天出门办事,叮嘱我城中兵荒马乱的、别到处乱跑。

  唐容啸天热切的笑意落在我的脸上,朝我忧心道:“听闻你身子不适,可大好了?”

  我轻笑道:“无碍,唐容公子有心了!”

  他英挺的眉目微微一蹙,yù言又止,终道:“那日,锦平公主……我是进宫探望家姐的,偶然碰见锦平公主……我是第一次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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