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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_荔箫【完结+番外】(7)

  席临川眼中微有波动,带着几分探究,他问她:“这就是你叛国的原因么?”

  正打算再斥一句的红衣话语噎住:叛国?

  “觉得我糙菅人命、觉得将领们手上都难免有府中仆婢的xing命,就是你叛国的原因么?”席临川神色定定,说得更清晰了些。

  “我怎么叛国了?!”红衣听得心惊,脱口反问。

  席临川也心里发闷。

  上一世的大半事qíng还没有发生,无法拿出来质问。他又万分清楚那些事都非误会,沉了一沉,道:“聿郸来的那日,你就同他在廊下见了面,说什么了?”

  红衣浅怔,想起那事后,只觉得他这不是“多疑”,而是乱安罪名。冷笑中恨意凛然:“yù加之罪,何患无辞!”

  席临川神色愈暗:“我问你说什么了。”

  “无功不受禄;告退。”红衣答得很快,而后银牙一咬,森然笑道,“两句话、七个字,公子便觉得我叛国?那公子差去服侍他的人呢,是不是待他走后便要一并杖杀?”

  他一时被她的如珠快语堵得续不上话,她便又接口说:“公子也是为他设过宴的。”

  他一噎。

  红衣虚弱苍白的面容微扬着,有几分让他觉得陌生的傲气。挑衅之意已极尽明显,她与他对视着,不退不让,又续一句,“待他离开,公子自尽谢罪么?!”

  席临川猛一击案:“够了!”

  房中骤静。

  席临川面色yīn沉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几经克制还是忍不住一腔怒火。伸手猛一拎她的双肩,红衣被伤口疼得一呼,未及回神,后背已被抵在墙上。

  “那你刚才去延禧坊gān什么?!”席临川质问道。

  ……延禧坊?

  她思了一思,似乎明白了一些,惊魂未定地声音微微发虚,犹豫着反问:“咱们……在什么坊?”

  席临川一滞,纵使恼怒还是答了:“延康坊。”

  “那我……”她恍然大悟,顿时没了底气,垂头丧气,“我走错了。”

  ……啊?!

  一直守在外间,静听着房中动静等吩咐的几个家丁都忍不住扭过头来张望了,方才气氛那么冷峻,一派三堂会审、兴师问罪的架势,片刻前更是已动了手。结果……

  这被“会审”、被“问罪”的人,突然给了个“走错了”这么滑稽的理由?!

  还说得大是诚恳、面有窘迫,一众人面面相觑地哑了半晌,听得房中席临川也明显气息有点不稳,目光在她面上划了又划,一双如墨写就的眉头变得弧度复杂。他看了她好半天,终是难以置信地问她:“你……什么?!”

  “迷路了。”红衣颓丧地低头,方才的傲气与愤慨皆被抽净,全然破功。感受着对方的愤怒与自己混乱的心速,她咬着嘴唇,满是怨念,只剩了暗骂自己路痴的份儿。

  ?

  ☆、对比

  ?“迷路了?”席临川蹙眉审视着她,试图寻出些说谎的迹象而未果,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松了一些。

  红衣轻一咬嘴唇:“我……之前还没出过府。”

  还没出过府、又发烧发得头晕脑胀,所以从医馆出来迷迷糊糊地走反了方向,出了坊门走了好久才觉出不对,再往回走,又走过了头。

  她屏息不言,知道席临川对她偏见大得很,一边心里期盼他能信,一边又并不指望着他会信。

  僵持了一会儿,席临川终是松了手。

  肩头一松,红衣抬手捂了胸口,顾不得席临川还在身边,侧身扶住近旁的书架,连咳数声,直咳得头晕。

  许久之后才安静下来,呼吸沉重地又缓了好一会儿,再度转过身看向他。

  视线初一触,他便先避了开来,面色yīn沉:“回房去!”

  .

  红衣是扶着墙一路挪出书房的。席临川的视线穿过半开的窗户看去,夕阳下,她脚下踉踉跄跄的,脊背却始终笔直。好像遥遥的仍能感觉到一股无法磨灭的硬气,他觉得一阵陌生,皱了皱眉,提醒自己不该为她多想什么。

  之后安静了一阵子,寻了本兵书来看。隐约听到动静,说红衣没走出多远就晕了过去,这却是用不着他cao心的,下人们自然会打理好。

  看书一直看到深夜。

  窗外只余风chuī枯叶的声音,席临川走出书房,仍无睡意,便想在夜色中闲逛一会儿。

  黑夜中总容易勾起回忆,回忆总是有好有坏,而即便是好的回忆……有时候也是伤人的。

  府里的每一个地方,他都和红衣一起走过。

  有一次,在他出征之前,她不知是从何处听说此战凶险,躲在一处旧院里哭到半夜。还好他那日也看书到半夜,离开书房途经那旧院时听得动静不对,提步走进去,就看到哭得妆都花了的她。

  现在想想,那院子在他书房与住处的必经之路上,她是不是有意等在那里的,都未可知。

  一声喟叹,他抬眸看过去,眼前恰又是那旧院。

  房中烛火透过窗纸,光线幽幽的,是有人住且未睡。他皱了皱眉头刚要离开,院中却人影一晃。

  他一愣,那人也恰巧回过身来。原是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也看不清容貌,直至她走出院来见礼,他才看清她是谁:“绿袖?”

  “公子。”绿袖一福身,目光闪烁着,好像在有意躲些什么。

  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院子里,漆黑中寻得火光微微,好像是支着炉子。

  细嗅之下方觉有药香飘过,他心底已有了猜测,还是问了句:“给谁煎药?”

  绿袖面色一白,死死低着头:“是红衣的……”

  他神色不自觉地一沉,稍缓过来后点了头:“去吧。”

  绿袖再一福身回了院中,从她的动作中,依稀能看出她把药倒入药碗、又把药碗搁在檀木托盘里,端进了房中。

  席临川踌躇片刻,终于提步进了院。

  房门破旧得阖不严实,门沿处有一条不算窄的fèng。他顺着看进去,先看到绿袖坐在榻边,而后视线微挪,就看到红衣环膝坐着。

  “快趁热喝了吧。”绿袖从榻边矮桌上端起药递给她。

  席临川心里低一笑,下意识地想,绿袖不该给自己惹这麻烦——红衣喜甜怕苦,每次喝药都很要费一番功夫,愁眉苦脸得像是要上刑场一样。

  下一瞬,他却看到红衣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慡快得没有半点耽搁。

  “好苦。”她还是蹙眉这样抱怨了一句,接着却是一头栽倒,拽过被子便盖着要睡。旁边就放着蜜饯,她都没动。

  这和他印象中那个喝完药立刻就要拿蜜饯吃的红衣大相庭径。

  席临川在门口滞了一会儿,在绿袖出来前,转身离开了。

  .

  接下来一连数日相安无事。

  府中相安无事的同时,与赫契的战事终于彻底成了定局。皇帝下旨命他做骠姚校尉,随大将军郑启同赴战场。

  聿郸识趣地告了辞,没有引起任何尴尬,还给府中的一众女眷留了不少赠礼。

  说是从胭脂水粉到珠宝首饰一应俱全,席临川听完禀报未加多管,倒是下一句话让他眉心一跳。

  管家齐伯说:“还着意给红衣姑娘送了个簪子去。”

  “送簪子?”他抬眼看过去,管家一揖,“是,还在红衣姑娘房里坐了一刻工夫。”

  在他还未来得及细问的时候,管家将一只窄长的盒子呈到了他案上:“就是这个。”

  “……”他开盒子看了一眼,“怎么在你这儿?”

  “这个……红衣姑娘主动给我的。”管家如实道。顿了一顿,又说,“聿郸去的事也是她主动告知,还、还非让我在房里盯了一刻。”

  ……这什么意思?

  “有意叫人盯着,做得太明显,可不能让人释疑。”他笑而摇头,手指一叩盒盖,将盒子推到一旁。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管家欠身,回思着道,“可是红衣姑娘说……她说虽不能释疑,总能让公子不对这次的事起疑。所以这东西她不能收,和聿郸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让我听着,可以逐句禀给公子。”

  他一滞。

  竟有些惊异于她的心思。

  “给她送回去。”他随口道。一来已亲眼看过无甚蹊跷,二来……这么个簪子搁在他案头也没用。

  齐伯却没上前取回这簪子,沉了一沉,告诉他:“红衣姑娘说……若公子看完觉得还能还给她,就让我替她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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