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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_三月果【完结+番外】(218)

  余舒找了半天,才认准了寰彪和毕青在哪辆车上,忙指给景尘看,一面小声道:“快看那里,前头那个一脸胡子的是裘彪,后面那个满头臭jī蛋的毕青。”

  这是自从船上逃生后,时隔三个月,景尘再见到此二人,原本仇怨已淡,但一想到那晚在家门前对余舒行凶的杀手,不禁就锁起眉头,是觉得他们死有余辜了。

  犯人被一一押到刑台上,街口的百姓越聚越多,酒楼里也有不少看热阄的,都围到了窗前。

  午时一到,擂鼓三遍,几名膀大腰圆的侩子手便扛着刀上前,抽掉犯人背后的决死牌,高举起了手中刃凶无数的砍头刀,只等着一声令下。

  余舒两眼睁地老大,就怕待会儿害怕会忍不住闭眼,想到将要见的血腥场面,手心里也紧张地出了汗,其实她的胆子并不大,尤其怕死,不光怕自己死,也怕见别人死。

  她前头活了几十年,两世为人,一直都是个有仇不报不心甘的死xing,然而将人报复致死,这确是头一回。

  一了百了,除了解气,心里头总还有那么一点儿发憷,这是人xing,真没这点儿发憷,那就是真正的冷血无qíng了。

  景尘看她这个样子,嘴唇动动,想说什么,然而那头刑台上坐镇的刑官,已抛下火签“卒时到,行刑!”

  刀起刀落之间,余舒的视线突然一暗,她屏住呼吸,想要拨开挡在她面前的手掌,然而手抬到一半,又落了回去,街上有片刻的宁静,紧接着就是一片嗡嗡声传进耳朵里,她嗓子眼gān巴巴地,吸了口气,问景“砍掉了吗?”

  景尘一手挡在她面前,望着远处刑台上一地血腥:“嗯。”

  余舒沉默过后,拉下景尘的手,没多往街上瞧一眼,转身坐回位子,拍着桌子叫来小二:“打一壶酒,再上一盘肺片,越辣越好。”

  酒菜上来,余舒先夹一嘴调拌的红汪汪的牛舌,再嘬一口酒,够辣够呛,热气涌上脑门,顿时舒坦了,抬头见景尘正不眨眼地看着她,脸上分明有些担心,便举着酒壶,翘着油汪汪的嘴巴,冲他笑道:“来,同我喝一杯,我就不怪你刚才遮我的眼。”

  景尘端起空杯递到她面前,余舒给他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同他碰了碰,想了一想,才道:“就祝我们两个否极泰来!”

  “嗯,否极泰来。”景尘也学着她的样子与她碰了下杯子。

  余舒一饮而尽,景尘喝的慢,却也一口一口将那一杯喝完了,余舒满意地看看他的空杯子,接下来,就是喝酒吃那盘麻辣肺片,没再给他倒上一保她酒量是不错,多贪几杯无妨,然而景尘是个不喝酒的,一杯尽兴即可,毕竟晚上还有正事。

  看完了杀头,余舒就和景尘换到了一家茶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听着楼中央台子上的说书人讲着江湖段子,要了一壶清茶解酒。

  “…且说前头湘王爷在船上遇见那妙-龄女子,实乃是广东一大富商,号称是有船百艘,人送别名‘过千帆,的温华群的宝贝幺女儿,温岁岁,当日在船上一见,这温岁岁便被湘王爷丰姿所引,心生几分倾慕,然而再见却是这般场景,还不倾心相许了,湘王爷亦是为人风流,xingqíng中人,对着温岁岁一厢痴qíng,纵是家中已有美眷,不免心动.一”

  说书人讲的不错,余舒听着听着,就听出点意思来,湘王爷?这不是世子刘炯他爹么?合着这段子讲的不是文本杂谈,而是一朝王爷的风流韵事,难怪这茶楼里的人都听的津津有味。

  只是堂堂一个王爷,皇亲国戚,私事被人拿来杜撰散布,却没人管,真够呛的。

  这王爷泡妞的段子,余舒不爱听,也怕景尘听了学坏,茶喝完,就拉着他走了。

  “现在是去哪里?”景尘漫无目的地跟着余舒走,也不怕被她卖了。

  “城南,培人馆。”余舒报了个地名,觉得走过去太远,就在坤元街南雇了两顶轿子,景尘起初不想坐,说是让她一个人坐轿,他跟着走,最后还是被余舒死磨硬泡推上了轿子。

  坐在封闭的轿子里,没了人说话,余舒酒劲儿未消,摇摇晃晃的就靠着窗子打起了瞌睡,一直到轿门被人掀起来,冷风灌了脖子,才打着哈哈睁开眼。

  “公子爷,培人馆到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做坏事

  城南的培人馆,是来自南北十三省的大衍考生聚集之所,但凡持有安陵城中易师的推荐书信,再jiāo纳一定钱两,皆可入住,培人馆整日开门揖客,概因其食宿比起普通的客栈酒楼都要便宜,往往每年八月份便人满为患,但这不妨碍白日有易客来此打听耳风。

  余舒和景尘到了培人馆,天已经黑了,打发走轿夫,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馆内,前庭是一栋两层高的茶室,里面满当当地坐着人,有聊术业,有闲谈,声音都不高,但加起来嗡嗡嘈嘈的,几个伙计端着茶盘来回走动,掌柜的偶尔吆喝一声。

  “客官几位,里头有座儿,请了。”一个小二抽空招呼刚进门的余舒和景尘。

  余舒却摆摆手,道:“我找人,客房在哪里?”

  小二笑道:“您找哪位?”

  余舒道:“赵文。”

  小二仰头想想,伸手一指方向:“那您穿堂走,对直往右拐,东边第二座楼,应该是楼下左数第三间房。”

  余舒惊讶道:“小二哥好记xing,这培人馆里的住客有好几百吧,你能全都记住?”

  “嘿嘿,整天端茶送饭,见多面就熟了。”

  余舒点点头,同景尘去了后院找人,一过堂,景尘便问她:“赵文是何人?”

  余舒摊摊手:“不知道。”

  景尘奇怪:“那你找他?”

  余舒道:“我就是想到这后院客房参观参观,胡诌了一个名字。”

  听着回答,景尘脚步一颠,“那若是没有人叫赵文的呢?”

  余舒满不在乎道:“那就找其他人呗,姓赵的人多,不叫赵文就叫赵武,再不然就是赵斌,总能让我蒙上一个。”

  倒没有真去找那赵文,余舒带着景尘直接上了二楼,随手敲开一间房门,拿着同房客打听人的借口,两眼把屋里环境瞄了一个遍,知道书桌chuáng铺摆在什么地方,接着又连敲了两三间房,确认了这里客房的格局,才同景尘下楼,又在楼下溜达了一圈,最后瞅准了一处,指着那八九尺高的院墙小声问景尘:“这墙头你使轻功能跳的上去不?”

  景尘看了一眼,道:“可以。”

  余舒高兴地一拍手掌,“那就成了,走,先找个地儿吃晚饭,晚点儿再过来。”

  两人出了培人馆,在附近找了家食肆吃了油饼子和热汤面,一直等到店家快要打烊,才离开。

  亥时过半,天都黑透了,街上已没什么人影,偶尔有一辆马车匆匆经过,余舒和景尘沿着墙根避风走,绕到了培人馆外围的后墙,这里黑漆漆的,不是天上那点儿月光,连个人都看不见。

  余舒仰头使劲儿观察了墙头上露出的楼层,找准哪些窗子是对着书桌和chuáng的,她又东张西望了一阵,仔细了周围没人过,才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了一沓仔细折好的字条,递给景尘,指着墙头,小声jiāo待:“你上墙去,翻到那一头,从那一扇窗子起,将这纸条从窗fèng里塞进去,每隔两扇窗子塞一个,楼下则隔上三个窗子塞一个,别弄错了。”

  景尘接过那一沓条子,他身有内力,能够夜视,一看便觉得眼熟,问她:“是那天你让我写的吗?”

  前不久余舒有一天回家,说是有了讨回huáng霜石的办法,让他写了一封匿名的书信,然后又拿了一张旧纸,让他将上面一句话,又加了一句,临摹着抄了二十多份,她没说是做何用的。

  “嘿嘿,就是那个,”余舒催促道:“快点儿上去,我给你在下头把风啊,当心别被人瞧见了。”

  这丫头不gān好事,还连着带坏景尘,半夜里教唆人家翻墙扒窗,所幸景尘一直当她是“心地善良”,明知道这样做不妥,却没拒绝她的要求。

  “在下面等我。”

  余舒看着景尘后退了几步,一个纵身,便跃起了半丈高,脚足一点墙壁借力,整个人便扶摇直上,衣摆飘起,似腾空而飞,动作gān净又漂亮,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了墙那一头。

  看到他轻轻松松翻过去那么高的墙壁,余舒兴奋地握了下拳头,心想着改明儿景尘恢复了记忆,一定要向他讨教讨教,不知道她这么大年纪,还能不能学的了?

  等了不足一盏茶的工夫,景尘的身影便又出现在墙头,余舒仰头看着他跳下来,忙低声问道:“都塞进去了?”

  “嗯。”

  余舒乐地仲手给他拍拍灰尘,“辛苦了,走,咱们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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