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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_三月果【完结+番外】(422)

  这女子声音让余舒听的一愣,随即便沉下脸。因为这说话的人,正是让她近来日日“惦记”的纪星璇。

  鬼使神差地,她倒退了两步,就站在台阶上,听着上面景尘与纪星璇一问一答,所涉及星术学问。或深或浅,凡纪星璇所问,景尘无一不解。

  这等师生融洽,却让余舒听的心头发闷,无风自寒。

  心想景尘果真是将与她往日qíng分断的gān净,明知纪星璇与她有仇怨,乃是夙敌,却能这般用心指点,就连当初答应过她,要远离纪星璇这祸害的话,怕也忘得一gān二净了吧。

  她是该夸他身为院士尽职尽责,还是怒他不讲信用。

  遥想当初,他还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呆子,她也曾想象哪一日他恢复记忆,同她指点星月,畅谈玄学,会是个怎样的光景,如今看来,竟成了一场镜花水月,一场空梦。

  或许她曾经所期的,也只是那个与她不离不弃的呆子,而不是如今风光霁月的道子。

  余舒默默站了许久,双眸里晃过几许自嘲,平复后,才踩着那生着苔藓又冰凉的石阶,走上香庐,伸手拂开垂帘,一抬眼,便看到庐室内qíng形——

  正见一室宽敞明亮,软席之上,一袭枣纱长襟的景尘盘膝坐在那里,手握一卷,下方两席之远,独独坐着一抹鹅huáng的纤瘦女子。

  帘声响落,室内两人都有听见。

  景尘早察觉庐外有人偷听,却没在意,然而抬头,望见走进来的人,手中书卷不由一紧。

  纪星璇也转过头去,看到余舒走进来,娥眉轻轻扬起,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扶着地,站起身子,先向余舒揖手:“女算子有礼。”

  吃一堑长一智,她在观星台被余舒发作过一次,当众出丑,哪里会再给余舒挑错的机会。

  余舒慢慢瞥她一眼,根本懒得应答,径自走上前,弯腰将手中礼盒摆在景尘面前书案上,道:“方院士吩咐我来给道子送谢礼,答谢你不久前为他解疑。”

  景尘目光垂下,看着她放下盒子,一抹嫣红从她袖口不经意飘落,却是一朵庭院树上开的正盛的合欢花。

  余舒并未留意,放下盒子,告辞一声,便转过身,从垂首行礼的纪星璇面前走过,掀起帘子离开。

  纪星璇将他们之间的生分看在眼中,眼神动了动,对着景尘一行礼,也做道别。

  “多谢院士今日讲解,学生先去了。”

  “嗯。”

  纪星璇走出香庐,站在台阶上,眺望余舒刚下去没有多远,便提着裙角,快步跟了上去。

  庐室中,景尘轻拈起那一朵色泽妖冶的合欢花,嗅到那一丝丝清甜的芬芳,怔怔出了一会儿神,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拂袖抛落。

  第四百二十一章也是这个味道

  余舒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走到一棵合欢树下停住,转过身,便见纪星璇提着一只竹编的笔篓,一手挽袖,几步就走到她面前。

  “跟着我做什么?”余舒微皱眉头,还有几天就是暄chūn园筵,盯住了秦月柔那个鱼饵,她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让纪星璇这个“凶嫌”有所察觉。

  纪星璇今日如常覆着面纱,整张脸只露出额头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余舒,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是好奇,你与景院士之间出了何事,竟像不认识似的?我原以为你会拜在他名下,听说你却去见了司马院士。”

  她话里嘲讽,余舒自然听出来,挑起眉毛,不答反问:“我也好奇,你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地跟着景尘求学呢,就不怕纪大人泉下有知,骂你这不孝子孙吗?”

  纪怀山在大衍试上徇私舞弊,是由余舒和景尘两人共同指认,结果畏罪咬舌,纪星璇一度在公堂上怒指他们两个是害死了她祖父的凶手,眼下却能心平气和地求教景尘,俯首做弟子,这份“胸襟”,的确让余舒“佩服”。

  余舒一向清楚纪星璇的痛脚在哪里,可是,今天的纪星璇,仿佛格外耐踩。

  “你不用说话激怒我,我祖父纵使泉下有知,咒的也只可能是某些毒辣小人。”纪星璇只是眼神转冷,并未如在琼宇楼后那一次失态。

  余舒撇下嘴角,只当她骂自己,没心qíng再和她多做纠缠。

  “那你就不要多管闲事,我和景尘是好是坏,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若是吃饱了撑着,不如回去讨好你那王爷主子,免得失了他欢心。”

  说着她侧转过身,一手拨弄路边花枝。半回头,斜下眼角,调笑地扫了纪星璇一眼,那一眼。讥诮之极。

  纪星璇紧紧抿着唇,背脊僵成一条直线,数月之前,她家中落败,不得已依附于刘灏,受尽屈rǔ才保住一身清白,然而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因此落人口实,却成她心头一恨。

  思及此处,不由更恨眼前之人,恨到极点,反而越发冷静,她低头一笑,道:“多谢你提醒,我差点忘了。昨日双阳会终了,我身为坤席,随同到宁王府赴宴。当时邀了不少客人,也曾见到十一皇子,瞧他随身带了一名新宠,进酒狎玩时,竟觉得眼熟十分。我于是多望了几眼,才发现那qíng态骄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算子的亲姐妹呢。”

  余舒“嗖”地眯起眼睛,看纪星璇不似说假,顿时火光。将刘翼那兔崽子在心底狠抽了一顿。

  下一刻又狐疑,刘翼那小子应该怵她才对,怎么突然就无所顾忌了。

  然而下一刻,纪星璇便给她解了惑:

  “说起来,不怪十一皇子行事糙率,毕竟明知道被人威胁唬弄。白白挨了一顿打,又中途退出双阳会,自然要恼羞成怒,可惜那唬人的至今有了新头脸,不好直接找她算账,他也只能换个法子出出气了。”

  “……”原来是刘翼已经知道了!

  余舒语气不善地盯着纪星璇:“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双阳会时,刘翼溜进她休息的房间,yù对她不轨,被她逮着痛揍了一顿,又哄骗他说自她师父是道派高人,才压下这桩丑事,谁知刚好被待在隔壁的纪星璇听了个全乎,没过几天就以此威胁,要她六爻术余下的口诀。

  余舒当时没有就范,谁想到一转脸她便做了两榜算子,纪星璇错过拿捏她的最好机会,余舒便没再将这一茬放在心上。

  谁知过去这些时日,又被纪星璇翻了出来。

  “有一天下雨,我不是在书苑里遇见女算子吗?”纪星璇冷笑道:“记得那会儿有人警告说要剥了我的皮,我一时心惊害怕,就在王爷面前说漏了嘴,竟把那日在琼宇楼上听到的腌臜事jiāo待了,至于王爷是怎么同十一皇子说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双阳会上余舒锋芒正盛,纪星璇选择避其锋芒,两人后又在太史书苑狭路相逢,纪星璇几次见到余舒都是避退,却不代表她真就准备一直忍下去。

  兔子bī急了也要咬人,何况她本身就不是善茬。

  余舒绷着脸,目光闪烁看着纪星璇。

  纪星璇身形一动,朝她走近,在离她只有一步远时停下,视线垂下,盯着余舒纤细的脖子,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害我家破人亡,我日日夜夜,恨不能亲手掐死你,你且放心吧,只要我活着尚有一口气在,总有一天让你痛不yù生。”

  她凉丝丝的口气触到余舒的颈子,不禁让她喉头一紧,有一瞬间,仿佛感觉到纪星璇真要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站着没动,纪星璇却倒退开了,低着头,错步从她身边走过去,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那些恨之入骨的话,全是幻觉。

  须臾之后,余舒才侧转过身,凝望着花园出口的月牙门,紧紧拧起眉头,心中莫名地不安——

  纪星璇究竟是为何这般有恃无恐?

  ***

  吃晚饭的时候,薛睿察觉到余舒心不在焉的,手上勺子一动,将她快要伸到鱼汤里的筷子拨了回去,调侃道:“你何时学会用筷子盛汤了。”

  余舒缩回筷子,不好意思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薛睿短叹一声,gān脆也将碗筷放下,准备先把她的问题解决了,不然这顿饭他也吃不安生。

  “说吧,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没jīng打采的。”

  余舒随口敷衍道:“我在想下午方院士讲的课题。”

  “说实话。”薛睿早习惯她张口闭口地胡扯,到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余舒一顿,心想她要怎么对薛睿讲实话,是说她今天看到景尘给纪星璇讲学,心中气闷;还是说十一皇子曾经轻薄她,如今又找了个和她相像的女子狎玩;再不然是说纪星璇今天差点伸手掐她脖子?

  余舒郁闷,貌似没有一个能与薛睿“分享”的。

  “其实我是想念小修了,要不我明天回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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