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
李青：“咕噜……”
小chūn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怎么了，这几天你好似一直都没什么jīng神。”
李青摇摇头，小chūn想了想，又道：“难道出来久了想家了？”
李青低声道：“没……”
小chūn看了李青半天，总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她最近总在做一个梦，梦里一直乌黑黑的，她好似是一朵云，同无数的云朵相挤在漆黑的天际，它们一起被狂风chuī袭，朝着一个方向涌动。
那梦没有尽头，它们一直翻滚一直翻滚，直到小chūn醒过来。
那梦让小chūn觉得压抑，冰冷且压抑。
就像她对贺涵之所说的——“有些事，我说不出口，但并不代表我感觉不到。”
小chūn探身，轻轻抱住李青，李青的脸埋在她的怀里，她觉得他异常的脆弱。
有些事让她觉得不安，但她毫无办法。她只希望这些都是她的多虑。
吃过东西，他们开始找住的地方。
渝水城早就人满为患，外面到处可见夜宿街头的江湖客。小chūn他们跑了好几条街，没有一个客栈有空房。
“怎么办……”站在路旁，小chūn一脸愁容地问梅茹。梅茹揉了揉肩膀，一脸不在乎道：“什么怎么办，连青楼都没地方落脚了，还能怎么办。要我说咱们进山里随便睡一晚得了，还费什么时间找。”
小chūn看了眼卫青锋。自从离开名品轩，贺涵之像是被压瘪了的馒头一样，一点jīng神都没有，一切都由卫青锋负责，就算住了破客栈，他都没再多说什么。
卫青锋显然也明白了他们不可能在渝水城找到落脚的地方，他对众人道：“今日我们得去山中休息一晚了。”
陈皮在一旁道：“大师兄，我们快些走吧，等下晚了城门就关了。”
卫青锋点点头，他无意中看了小chūn这边，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小chūn拉着李青，往城门走。她边走边同李青小声讲着，“大块头，咱们今夜要去山里住了。不过我们前些天也是在山里住的，也没什么。”她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她没有想着让李青陪她说。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从前李青不说话的时候，她随便讲个一两句就不耐烦了，可是现在李青一日比一日无言，小chūn却是不想再在他面前沉默。
来到山林，人一点也没少。
小chūn颇为震惊地看着铺满半山坡的人。
“这也可以！？”
梅茹哈哈一笑，道：“少见多怪，论剑大会是悯剑山庄每年一次的盛会，江湖上数得上的数不上的门派都要来凑凑热闹，人多还不正常？”
小chūn瞄了一圈，然后悲愤地指着一伙人道：“不是说‘论剑大会’么！那边那一群扛枪的是怎么回事！？”
梅茹打了个哈欠，道：“别这么拘泥，虽然只有用剑者才能比试，但是又没说别人不能看热闹啊。论剑大会是武林盛事，这都不来算什么江湖人。”
小chūn小声道：“什么武林盛事，剑阁好多年也没有来过呢。”
梅茹瞥她一眼，道：“别以为小声我就听不到唷。”她搭着小chūn的手，道：“好吧，剑阁出尘脱俗，不屑参与这些个俗事。”
小chūn拉着脸皮道：“你的意思是剑阁现在俗气了？”
“……”梅茹被咽得顿了片刻，她抬手掐着小chūn的下巴，轻轻晃了晃，道：“啧啧，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嘴皮子这么顺溜呢。”
小chūn嘿嘿一笑，拉着她往没人处走。
由于人实在太多，而悯剑山庄傍的这座山又不是能同薄芒山相比的那种大山，只是一座小山而已，所以就导致了很难寻到整片的空地。
最后好歹有人认出了卫青锋。那人上前抱拳，冲卫青锋道：“这位壮士，我见你这佩剑好似断涛，你莫不是剑阁的大弟子卫青锋卫少侠。”
卫青锋回礼道：“不敢当。”
“果然是卫少侠。”那人中年模样，留着满下巴的胡子，他穿着一身武衣，他腰间别着一双青色短剑，个子不高，却十分壮实。
“想不到今年剑阁也来参加论剑大会了。剑阁这么多年都未参与江湖活动，这一次出席，想必是真龙出海有备而来了。”
卫青锋摇摇头，道：“前辈过奖，剑阁只是来学习的。”
“你们这一行人这是在做什么？”
卫青锋：“是这样，我们第一次来论剑大会，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城里已经住满了便想着来山里过夜，想不到……”
“哈哈。”那人笑得慡朗，“想不到山里人一样多吧！”
卫青锋善意一笑，那人招呼着手，对卫青锋道：“卫少侠，我们来得早，幸而占了片空地，你若不嫌弃，就过去歇一晚吧。”
卫青锋抱拳，朝那人行礼道：“那便多谢了。”
那人笑呵呵地在前面带路，他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山泉旁的空地上，这里位置很好，视野开阔，能远远地看到悯剑山庄一角。卫青锋道了谢后，让众人安顿下来。
小chūn瞧着卫青锋，忽然一乐，她悄悄走过去站到卫青锋身后。卫青锋是什么人，小chūn哪能瞒得住，在小chūn走得还差两三步远的时候，卫青锋已经转过身了。
“？”卫青锋见来人是小chūn，顿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chūn轻轻一笑，小声对他道：“大师兄，你说实话，刚刚那人你认识么？”
卫青锋脸一僵，说不出话了。
小chūn在下面小小地拍了下手，道：“我瞧你就是不认识的样子，这都能给咱们要着地盘，你真是——”小chūn说着，在下面给他比划了个拇指。
卫青锋被她逗乐了，他轻轻拍拍小chūn的头，道：“你什么都能看出来？”
小chūn自豪道：“当然。”
卫青锋理了一下小chūn的发丝，他目光淡淡地看着小chūn，轻声道：“也不是……”
小chūn：“？”
卫青锋：“你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出来……”
小chūn：“什么？”
卫青锋摇摇头，道：“我去打水，你们先吃点东西。”
小chūn哦了一声，卫青锋转身离开。小chūn回到李青身边，梅茹也坐在那，她对小chūn道：“等下你可以告诉咱们的大师兄，刚刚那人是浮剑居的掌门人刘忡，他跟卫青锋有过一面之缘。”
小chūn：“你怎么知道？”
梅茹没有答她，接着道：“不过我觉得你说到这他还是想不起来，你可以告诉他，他们在六年前见过，这样他差不多就明白了。”
小chūn：“……”
梅茹说完，往后一躺，睡觉了。
浮剑居的弟子在空地中央生了一团火，小chūn转过头时，刚好看见李青面朝着火堆，脸上映着窜动的亮影，小chūn过去，在李青的身旁坐好。
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小chūn得仰头才能看见李青的脸，他的脸即使在涌动的火光下，也显得那样冰冷坚实。
小chūn坐着坐着，有些累了，她慢慢闭上眼睛，身子也是不由自主地靠在李青身上。李青动了一下，他等小chūn睡熟了，将她抱回怀里。小chūn睡梦中舒服地转了个身。
每一次在山里，小chūn都是这样睡的，她无比熟悉李青的怀抱和他的气息。
李青的一只手搭在小chūn的脖颈后面，他嘴里无声地念着什么，手掌处的韵律清晰而有力。
小chūn又做了那个梦，梦里，她变成一朵云，同无数的云朵拥挤在黑暗的气流中，她感觉得到气流的冰冷，可她并不害怕。这么多次梦下来，她几乎已经习惯了。
而那份冰冷，每一日都在减弱。
小chūn这一夜，醒来一次，她睁开眼时朦朦胧胧。周围所有人都休息了，小chūn很想马上再闭上眼。就在她要闭眼的一瞬，她瞄到两道人影站在不远处，眺望着远方的悯剑山庄。
那两人的身形在黑夜中形成了两道修长匀称的剪影，他们都在望着悯剑山庄的方向。
山很静，人很静，天地很静。
小chūn朦胧之中，看着那两道身影。
她总觉得，他们在说着什么，说着一些就算她听到也不可能听懂的事qíng。
小chūn认出，那是梅茹和贺涵之。
54第五十四章
小chūn来不及多想什么，一阵困意袭来，她又闭上了眼睛。
毕竟都是习武之人，第二日，大家都醒得很早。离论剑大会还有一天，今日过去，他们便可上山了。
小chūn睁开眼睛，觉得周身一派清慡，她从李青的怀里站起来，舒展了一□子，使劲地喘息了几口。山间的晨风清凉而舒慡，吸进脾肺，像是洗涤了一番，让整个人都jīng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