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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_荔箫【完结+番外】(156)

  果然,景妃果然是会把旁人推在前面的。

  白婕妤慌张跪倒,惧意分明,连忙解释:“陛下容禀……臣妾断无害妍妃娘娘的心,是昨晚……有悦欣殿的宫人悄悄到臣妾宫里递了信,说妍妃会在验亲的水中动手脚、瞒天过海。臣妾想着无论可信与否,谨慎些总是对的,这才让人去怡息宫备水来……”

  席兰薇凝眸于她,觉得真假难辨。景妃……倒也是善于把事qíng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外加白婕妤一向不怎么理事,也许当真只是被她利用、而非有心帮她做事。

  “还有谁经手过……”她冷然道,目光划过白婕妤,又停在那宫女身上,“谁经手过这水!”

  “没有了……”那宫女赶忙摇头,话音刚一顿,又道,“啊……入殿时……娘娘身边的秋白接了一把,就没有旁人了。”

  很是安静了一会儿,六宫嫔妃都觉得这水被搅得越来越混了。满是不明地看向席兰薇,席兰薇却只是看着皇帝:“求陛下让袁大人亲自备水,再验一次。”

  愤怒中,已然没了方才验亲前的慌张。

  皇帝睇了袁叙一眼,袁叙一揖,退了出去。很快便折了回来,手中的水碗端得稳稳的。

  仍是皇帝先刺了血滴入碗中,席兰薇抱起孩子上前。这回,没让宫女帮忙,是皇帝亲手执起了孩子的小手。

  一针刺下,小小的婴孩竟如旧不哭不闹。又一滴血落入碗中,两滴殷红碰在一起,很快jiāo融成一体,寻不出半点差别。

  霍祁瞧了眼食指上又要冒出来的血珠,拇指抬手一蹭,继而放下广袖,面色如常。

  席兰薇望着碗中,若不是眼下气氛肃穆得紧,这内qíng实在让她想笑出来——都是他自己的血,融不起来就怪了。

  “妍妃……”皇帝的面色变得十分不自然,怔然片刻,改了口,“兰薇,你……”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一字一顿地向她道了一声“对不起”;而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能听清的声音又道了句:“多谢。”

  .

  这道口子,就算是撕开了。

  十个月的委屈不能白受,既然先前忍而不发,目下要收拾,就要一举收拾gān净。

  斩糙除根,什么后患都不留下,才算对得起那十个月的小心谨慎、jīng心布局。

  朝中,他已将张家的各样罪证掌握得差不多了,找准时机一点点放出来,就可以在不算太久的时日里将这世家摧毁得透彻。

  数算起来倒也不亏。虽则在席兰薇怀孕之初若想办张家也能办,然则罪证不足,朝中必有反对,他也免不了要网开一面。

  眼下,让反对的人一个个闭嘴、任由着他下旨问罪,倒是痛快许多,还省得落个狠毒的名声。

  .

  朝中,是不需要席兰薇cao心的事。悦欣殿里,她将孩子jiāo给了谨娘、带去侧殿哄着,自己传了秋白来。

  “娘娘安。”秋白一叩首,没有显出太多的心虚。白日里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她不用席兰薇多问,便径自解释了出来,“奴婢……奴婢没碰过那水……”

  “你当然没碰过那水。”席兰薇接了话,笑容平和,“她是御前的宫女,办事最谨慎,这种事怎会让旁人接手——她还怕你帮着本宫动什么手脚呢。”

  “娘娘……”秋白愕然一怔,定了定神,仍是想不明白。对上席兰薇的满面微笑,她心底忍不住生了些许荒谬的猜测,“您……”

  “本宫才没本事往御前安cha眼线。”她淡看着秋白,一顿又道,“御前宫人,自是按着陛下的意思做事的。”

  震惊满目。

  秋白惶然失措,怔了半晌,挣扎道:“奴婢不明白……”

  “你不明白?”她眸中隐有凌厉沁出,森冷一笑,“你当你藏得很好么?你当你帮着景妃做事,一点马脚都没露?”

  压制了许久的怒意仿佛要一涌而出,她缓了一缓,平静了些又道:“若不是为了摸出背后究竟是谁,本宫早已不忍你;若不是为一举将他们除gān净,陛下也早已不忍你。你究竟是有多信任景妃……本宫提点过你很多次,只想让你有所察觉而后收手,你竟无知无觉。”

  “妍妃娘娘……”秋白慌乱地伏在地上,已然惊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不需要你的解释了。”席兰薇轻衔着笑意,掩饰着心底的失落,“你什么也不必说,前朝后宫,自会接到你的供状,会知道是景妃授意你陷害本宫,陛下自会由此严查张家。”

  秋白终于明白,大约……从很久以前开始,这就已然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假戏了。她在席兰薇面前做戏,席兰薇也在她面前做着戏,但真正被蒙骗其中的,只有她一个。

  “除了本宫和陛下,小猫再没跟谁那么亲过。”席兰薇轻声一笑,“那时本宫正好奇你到底在为谁办事,还多亏了它……”

  它和秋白格外亲些,可秋白明明不如小霜逗它的时间多。细细想来,还可有个别的原因,就是秋白碰过别的猫,身上沾着它同类的味道,让它觉得更安全,也好奇那另一只猫在哪儿。

  景妃的那只猫……

  席兰薇想着就好笑。当年,最初察觉杜氏投靠了景妃时,也是因为那只猫。

  “喵——”小猫叫了一声,跑进寝殿来,站起身,伸着爪子还要秋白抱。

  “来。”席兰薇招了招手,它扭头跑了过去,她抱起了它。睇着秋白,她一壁抚着怀中的小猫一壁淡声道,“还是多谢你照顾了它这么些日子。若想喊冤,现在喊吧。”

  ☆、第140章 惠妃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秋白这样问了一句,便算是默认了那些事了。

  “从那药粉开始。”她淡言道,“来提醒我有人对我下毒的人说,日子久了,不仅我会没命,我身边的人纵使轮流当值也会受些损伤。我回想着……离我最近的三个人,小霜和清和那几日似乎都格外容易困乏劳累些,唯独你没事。”她gān笑了一声,回思着摇了摇头,“那药没理由只对你一人无用,想来……是你有解药、或是用什么别的法子避开了吧。”

  秋白怔了一怔,回想着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有些错愕:“那你……还安排我去‘发现’那药粉?”

  那日,是席兰薇悄声告诉她,知道旁人是从何处下的毒了,让她去殿门口假作刚刚看到、喊出来,以将事qíng合理地传出去。

  “这不是帮你多博取一点那边的信任么?”她轻轻笑着,说得无比平静,“如若不然,那边觉得你再本宫身边分量不够,再安cha个别人,本宫又要费心费力地去寻这人,搞不好还要中什么别的奇毒。”

  还不如安心对付她一个。

  “自那事起,我回想再之前的发生的事……”她顿了一顿,扫了秋白一眼,“害得小霜在宫正司遭罪的,也是你吧?那天我在宫正司中就隐隐觉得奇怪却未多想——你和清和平日里都是话不多的人,那天,却替小霜辩解了不少。”

  那时自然而然地觉得是为救小霜。待得知道她已叛变之后,细想起来,才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

  那些送回宣室殿的奏章,是自己与袁叙一同收拾的,理应没有什么疏漏,不该出现误将未看的折子送回去、需要小霜单独拿回来的事qíng。

  显是有人在其中作祟,让小霜把那折子拿着,又知会宫正司来截人——确实,这事并不复杂,头一个该怀疑的就是秋白。可那时候,她还那么信任她。上一世,是秋白清和陪她历经了种种不幸,所以这一世,她没有理由去怀疑她们,全心全意地相信她们必定还是和上一世时一样的。

  “能共苦而不能同甘。”席兰薇无奈地一声喟叹,苦笑连连,“在本宫最难的时候,你都没做过这样的事。”

  在她最初得知那人是秋白的时候,震惊得全然无力接受。是以在处死柳氏的时候,她才有意让秋白去看着,不是为了再一观她的反应,而是真心希望就此把她吓住,从此不敢再继续为那边办事。那么从前的事,她也可以既往不咎。

  秋白却未能遂她这份意。

  “现在,没人救得了你了。”她冷涔涔地说道,顿了一顿,又说,“多谢你把景妃牵出来,也多亏有你……能让她忍了十个月没有什么动作,本宫才能如此安心地养胎。”

  避过了许多可能会有的勾心斗角。除却方氏那一出以外,就没什么别的岔子了——就连方氏,也不过是景妃为了博取她信任而搁下的一颗棋,根本没打算真害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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