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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弃后崛起_荔箫【完结】(98)

  如是直接杀了她,反倒轻松。

  “这事怎么回事,你自己说吧。”皇帝站在她面前,负手而立,声音沉稳得没有qíng绪。

  “是云敏昭仪让奴婢在佳瑜夫人药里做手脚……”秋蝉刚说了一句,便被皇帝打断了:“朕看过供状。”

  那是何意?

  刑房本就只有一个小窗,这一间又是背yīn的,yīn冷之意更甚。贺兰子珩觉得有些不适,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炭盆上,信步走了过去。

  秋蝉眼瞧见皇帝亲手拿着里面的烙铁拨弄着炭火,浑身一阵又一阵的发冷,似乎已经能感觉到疼痛。畏不敢言,听得皇帝又道:“朕会亲自来,就不是来听把供状上有的话再说一遍的。”

  表面已不再热的炭灰成功地被拨弄到了一边,露出底下烧得正旺的红炭,贺兰子珩悠哉哉地就伸出了双手……烤火。

  莫说秋蝉登时松了口气,连徐幽都松了口气——原还以为皇帝这是气急了要亲自动刑。

  “你是永昭二年进的宫,家在淮昱。”皇帝闲闲道,“家里七口人,除了父母,你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秋蝉在疲惫中懒得开口——这些事,佳瑜夫人也是知道的,且已将她全家都接出了淮昱,皇帝便是知道这些,也不能拿她的家人来威胁她了。

  一阵安静之后,皇帝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将她这些“美好憧憬”击了个粉碎:“十二日前,窦家安排人将你阖家接出淮昱、去了映阳,八日之前,在映阳的兵部给你兄长安排了差事。”

  “陛下……”秋蝉的语中已满是不可掩饰的恐惧,几乎已经能看到全家被杀似的。皇帝恰在此时微偏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在yīn暗中被光火映亮的侧脸,看上去厉色更甚:“窦家有窦家的法子,你就当朕的禁军都尉府是摆设么?”

  “陛下……是奴婢一个人的罪……”秋蝉压抑地哭了出来,牙关紧咬,声音嘶哑。

  “那就告诉朕实话。”皇帝转回身来,复又背过手,“你再废话一句,朕保你三天之内在禁军都尉府的牢里见你全家。”

  “是……是佳瑜夫人让奴婢反咬云敏昭仪一口。”秋蝉的眼泪一边往下流着,一边慌不择言地说着,“昭仪娘娘指了两个人去长秋宫,一个是奴婢……另一个叫静霜,那天夫人当着奴婢的面对静霜动了大刑,最后还赐死了……非bī奴婢为她办事不可。”

  严审一人让旁人瞧着、bī着旁人扛不住,皇帝不禁腹诽一句:窦氏这审讯的法子是跟刑部学的还是跟禁军都尉府学的?

  “后来……后来还拿奴婢全家xing命相要挟,奴婢也没办法,便将实qíng告诉了夫人……”秋蝉继续说道,“夫人便说将计就计……让奴婢回去禀了昭仪,告诉她夫人的确有孕便是、迫她动手……”

  她说得很有些混乱,听得皇帝一怔:“将计就计?”想了一想蹙眉又问,“何出此言?昭仪本是想做什么么?”

  “是……”秋蝉解释道,“昭仪娘娘安排奴婢和静霜进去……本就是让奴婢小心瞧着,看佳瑜夫人有孕与否……如是有孕,万不能让她生下来……”

  这出乎意料之外的隐qíng让贺兰子珩浑身一震,本是想让秋蝉把窦绾供出来,谁知她倒确实把窦绾供出来了,最后竟还是扯回了苏妤身上。

  “佳瑜夫人摸准了自己如是没怀孕,这般跟昭仪说了之后再诬她用的是致体寒不孕的药昭仪便有口难辩……”秋蝉继续说着,皇帝却再没心qíng去听。只觉心下有些莫名地发空。

  虽是窦绾设计骗了她、她也确未给窦绾用那会致不孕的药,但……她本意是要害窦绾的孩子?

  ☆、82、相问

  拜秋蝉所赐,一行人离开宫正司的时候沉寂极了。皇帝不说话,随行的宫娥宦侍自是更不敢开口。徐幽隐隐觉得这是要出事了,小心地跟着,直至快到了成舒殿门口,终听得皇帝道:“速传云敏昭仪来。”

  心有暗惊,徐幽伸手挡住了正要去传的小huáng门,亲自去了。

  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在宫正司中发生的事同苏妤说了,一个字也没敢落下。折枝在旁听得面色苍白,苏妤倒是瞧不出什么大的反应来。

  徐幽言罢一喟:“臣听着陛下那意思,本只是想让秋蝉供出窦家,谁知……”

  谁知这一环接一环的yīn谋,头一环竟还是苏妤。

  “现在陛下传娘娘去,娘娘思量思量如何同陛下说才是。”徐幽眉头紧皱着揖道。苏妤这才微微叹息,毫无声响。任由折枝为她理了一理发髻,便起座往成舒殿去了。

  未备步辇,她要自己走过去,沿途多些时间想想该如何应对此事。

  是以过了两刻的工夫才到成舒殿。抬头望了一望眼前殿门上的鎏金大字,心底有一种久违的恐惧。这种恐惧在从前的几年里总是有,因为她知道,只要皇帝传了她到成舒殿觐见,就决计是没什么好事的。

  在皇帝待她好后,她用了很久才彻底消去了心底的这种惧意,如今却又蓦地蹿回了心头,甚至比那时更qiáng烈些。因为从前,她是无愧的、且还有着几分宁死也不向他屈服的傲气;如今……虽是到底没害孩子,但这件事中她确有算计。也许无大过,但总是有心虚。

  qiáng自沉下一口气,苏妤举步跨过了门槛。

  殿里安安静静的,皇帝正坐在看见手里的一卷书,很是专注的神色,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入殿。

  能清晰地感觉出周遭的宫人都屏了息——她对此很是敏感,因为在那段时日里,每每她到来,宫人们也是这个反应。自是因为知道皇帝恼怒才会如此,都替她、也替自己提心吊胆着。

  对一切预示着不祥的征兆恍作不见。在御座前几丈远的地方,苏妤停下了脚,继而jiāo叠了双手,屈膝俯身、稳稳下拜,慢声轻语地道了声:“陛下大安。”

  没有回应,仍旧安静极了。

  但苏妤低伏在地,没看到在这安静中,皇帝搁下了手中的书,凝睇了她片刻,终还是结束了这安静:“免了。”

  “谢陛下。”苏妤起了身,颌首而立,一副静等皇帝问话的样子。

  “你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皇帝端详着她沉静的面容,倚在靠背上道。

  苏妤浅一颌首:“是。”

  “你也知道秋蝉在宫正司招出了什么。”皇帝又道。和上一句一样,并非疑问之意。

  苏妤又应道:“是。”

  皇帝轻一笑:“你要害佳瑜夫人。”

  她说:“她也想害臣妾。”

  “但是你先下的手。”皇帝的声音高了两分。

  苏妤默然。

  两人一时都未再言,殿里静得仿若一切都已停滞。良久,苏妤羽睫微抬,复又俯身、下拜。

  “呵……”皇帝轻笑启唇,淡看着她道,“这是什么意思,算认罪了么?”

  苏妤直起身子,默了一默,反问他:“臣妾若说此事是臣妾一时糊涂,陛下可信么?”

  一时糊涂,这也算是被降罪之时为自己开脱的常用说辞之一了。可苏妤这话却说得很是郑重,似乎并非只是想为自己开脱而已。

  皇帝淡淡道:“布下这样大的局,还说是一时糊涂?”

  并不相信的口吻。苏妤到了嘴边的解释在听得他这句话后咽了回去,不知还有没有说出的必要,反正他已是不肯信。

  她觉得,经了这一世的这些年、还有上一世的那许多年,他的“喜”她未必清楚,他的“怒”,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这两世的经历亦让她知道,但凡他不肯信,再多的解释也是没用的——旁人许非绝对,对她定是如此。

  可她也是个不肯屈的xing子。一旦开口同他解释了,他不肯信,她往往便想竭力地说服他。可他自是还不会信的,最后吃苦的只能是她。

  心中清楚自己这倔qiáng的xing子怕是改不掉了,但这两世的委屈加起来,好歹让她知道了,既是白费口舌,那么不说便是。

  贺兰子珩看她被自己不悦之下一句冷然地反问顶得再不敢往下说,一时又是恼她又是想听她的解释。沉吟片刻,看她仍不再说,值得qiáng自压下了心底的恼意,没什么好脸色地丢给她一句:“什么‘一时糊涂’?”

  “……”短暂一讶,苏妤垂首道,“本确是因与佳瑜夫人不睦、不肯看她有子后登上后位,故而yù除其子。然则后来便后悔了,心觉这事做不得,想拦住秋蝉……可又听说佳瑜夫人并未有孕,便知是被秋蝉反咬一口,索xing将计就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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