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明说完招呼王荣花:“走吧,不分家确实不行了,跟咱爹去说说。”
季小冬跟在后面想不明白,怎么季海明突然同意了呢?
她科学搞得多,人性研究的少。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季海明或者说很大一部分宁泽地区男人的传统性格底色:“义”字当头、重义轻财,侄子甚至比女儿更是自家人。
不过这时由不得她细想,只能快步跟在季海明后面匆匆进了季德茂家的院子。
季小冬进院子的时候,吴翠芹和季德茂一个坐东头,一个坐西头,互相背着脸,谁也不搭理谁。
“爹,娘。”季海明站在两人中间:“咱这不是个事儿啊,咱得那个章程。”
吴翠芹不说话,季德茂也不说话。
季海明鼓起勇气,走到季德茂跟前:“爹,你说,你想怎么办?”
“呵呵。”
季德茂吊着眼睛冷笑一声,季海明气势瞬间矮半截。
小院里气氛尴尬沉默。
季小冬走到吴翠芹跟前,攀上她的肩膀趴在耳边悄悄的跟她说:“分家。”
“当真?”
吴翠芹眼睛亮了一下。
季小冬无声点点头,往季海明那边使了个眼色。意思告诉吴翠芹,这是她爹的主意。
吴翠芹心领神会:“老二,你什么想法。”
季海明心里默念,我是民兵队长,我爹现在是普通村民,鼓起勇气对季德茂说:“我觉得应该让大嫂单过。”
季德茂蹭得跳起来:“我不发话我看谁敢?!”
“我愿意!”——时刻在听院子里动静的赵兰英扒着窗棂大声喊。
吴翠芹没理季德茂和赵兰英,问王荣花:“老二媳妇,你的意思呢?”
王荣花看了眼季海明:“我听我们当家的。”
“老二,分家!”吴翠芹站起来走到季德茂跟前:“分分分!季德茂这糟老头子给家里招惹了多少笑话!”
你……你……你们……
季德茂气得哆哆嗦嗦,指了这个指那个,反了反了彻底反了。
“爷爷。”季小冬适时说道:“我爹当了咱村里的民兵队长,我妈当了妇女主任。你年龄也不小了,什么事儿交给我们小辈,该在家里享清福了。”
“我享清福,我享清福!我让你们把我气死,我享什么清福!”
“爹。”季海明越说越带劲,发现他爹就以普通老头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咱村里的闲言碎语确实传的不像话。你看。”
他边说边比划:“在咱院里垒个墙,在我大嫂那边另开一个门,大家独门独院,多素净。”
“好!老二!明天就喊人来办!”吴翠芹说:“我做主了!”
季德茂一听梗着脖子骂:“你做主,你一个娘们能做什么主,我看明天谁敢来!”
说着顺手抄起院子里的一根木棒:“谁来我打谁!”
“呵呵。”
吴翠芹冷笑,季小冬冷笑,季海明冷笑,赵兰英冷笑。
只有王荣花厚道,上前躲过公爹手里的棍子。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第二天大清早,季海明拉了一车砖头带着几个人来家垒墙了。
季海明本来就在村“建筑队”里,农闲时间偶尔会跟人去盖房子做木工上房梁,砌墙手艺好的很。
来的都是青壮年小伙子,说谁来揍谁的季德茂也没敢拿棍子去揍人。季海明那个不孝子肯定不会帮自己,到时候别让人揍一顿就是好的。
季德茂在院子里转悠转悠转悠,想凑近了在墙上踹一脚。来的人都事先得了季海明嘱咐,跟防贼似的不让季德茂靠近刚垒的墙。
季德茂气不过,左转转右转转出门遛弯去了。
过来看怎么垒墙的季小冬悄悄跟季海明说:“这才是个老头该有的样子嘛!”
并不是个正常老头的样子,季海明已经习惯把季小冬当大人看,忍不住跟她叹气:“你爷爷昨天晚上问我要养老钱,再加上给你大娘的地租,咱家日子,唉,难过了。”
“你忘了咱家的小草莓么。”季小冬说:“那结的哪是草莓,那是一张张的大团结啊!”
“一共没结30个果。”季海明一直把它当成小孩子瞎捣鼓,根本没把那几棵弱儿吧唧的草莓秧子放在心上:“你当是金的呢。”
“物以稀为贵,越少越好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季小冬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没少经历包装营销。多少身经百战深谙套路的人还都不能避免一个个的坑,如果在八十年代搞这么一出,绝对是有奇迹般的作用。
“你就瞧好吧。”季小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说不定能把盖大棚的钱给搞定!”
“你知道包下来你大娘的,咱家一共多少地了!全盖上大棚得多少钱!”
“咱村一个人八分地,包下我大娘家的,一共才四亩。”季小冬撇撇嘴:“我还嫌少呢。”
季海明:……
自己闺女什么时候多了个吹大牛的毛病。
“我先走了。”
季小冬给季海明摆摆手,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第33章
季小冬依葫芦画瓢, 努力回忆着自己见过的种种营销炒作手段。
什么是炒作?炒作,其实就是讲故事。
自己的小草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首先,它产在冬天, 占尽天时。冬天大家白菜萝卜吃的脸绿, 苹果梨橘子都难得一见, 这时候竟然有草莓上市, 能买的起的是不是都想买来尝尝。第二, 它占尽地利。宁泽这边还没兴起越冬日光温室, 别说十里八乡, 周边的地区, 有一个算一个, 没有种草莓的, 季小冬家这草莓,只此一家, 别无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