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告诉我的。”
祝海月不信,目光炯炯,盯着他。
“你有很多事情还瞒着我。”她直接给他定了罪,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很多她没有说的事情他竟也不知从什么渠道弄了个了如指掌。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你也并非事事都告诉我。”他垂眸。
“想知道什么你问我啊!”
“……”
祝海月:“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可你不该去偷看我的过去!”她很笃定,能那么了解,只有一个答案,就是他偷偷看了她的生前。
“我没有看你的!”白镜第一时间否认,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却已经不得不说,“我看了师师的……”
“师师的?”祝海月更惊住了,“你看她……”一些香艳的想象浮上她脑海。
“……不该看的我没看!”他很尴尬,“她自己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只是循着与你有关的踪迹探查了一遍,我总要确保她对你无害。”
他一直对师师抱有敌意,如此说来倒也算有理有据,祝海月接受了这个解释。
“我一直觉得当初殿下只是混淆了我们之间的情义,毕竟我们几乎是同时长大的,彼此既是主仆,也是兄妹。我对他和王爷忠心耿耿,想必是他将这些情感当做是男女之情了。”
白镜听了心中哑然,他还当她从来都不懂,原来竟是他多此一举,特意问她:“既然同是一起长大,你倒又分清你与阿清之间就是男女之情了?”
祝海月白了他一眼,懒得在事实上与他争辩,只继续说道:“当初我以为他用不了多久就能明白这些情感的不同,区分得出我与他只是主仆再无其他,可是……”她摇了摇头。
当年寿州之战,她没有按圣上的意思和平退守,而是以一招弃车保帅,换得宣朝惨胜。
大捷归来她进宫上交虎符,晚宴上却滴水未进,散席后,彼时身为太子的容琏亲自劝慰她。
那一战,损失精兵两万余人,刑干是那两万人的将领,他就是在那一战中命丧黄泉的。
容琏说朝中虽有少许奏折参她,但他与父皇都深知她的不易,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保家卫国,她没有错。
那晚他们一起喝了许多酒,她心中痛苦,越喝头脑却越清醒。
容琏酒到浓时兴致大好,非要给她讲故事听:“我近来,听了个故事,说给你听!”
“传闻,张献忠有个美娈童,年十八,技武绝伦。其与靖南侯黄得功对阵时,一箭便射中了黄得功的手。黄吃了败仗,勃然大怒,伏兵将少年生擒。见面后,黄亦被少年的美貌与英勇所倾倒,想收为己用,奈何少年誓死不从,黄百思不得其解,笑曰:‘闻贼夜卧汝腹上,本镇亦能抚汝,何不速降?’”
故事讲到这,容琏看她的目光已是炙热,她却仰头灌下一口御酒,以此搪塞。
容琏笑意朦胧,好似有心挑破,特意问她道:“换作你,你降否?”
祝海月答道:“殿下,海月是您和陛下收容养大的,我生是宣朝的人,死是宣朝的鬼,绝无降于他人的那一日。”
那时她甚至拿不准容琏究竟要试探的是她的忠心还是其他。
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祝海月问道:“后来呢?那少年降了么?”
容琏摇了摇头,“少年与你一样,坚决不降,最终绝食而亡。”他起身,绕到祝海月这边,与她一同坐下,此举仿佛一块滚烫的炭火掉到了身边,令她正襟危坐。
他挨着她,继续道:“后来有人听闻少年的事迹,为他赋诗,曰‘花底秦宫马上飞,每番先阵入重围。可怜拚得刀头血,不向勤王队里归。’”
“你觉得这少年如何?”
第52章 王八蛋
她佯装不懂,糊弄道:“殿下,我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油,您就别考我了。只是我与这少年肯定是不一样的,我要么战要么死,绝不会被敌人所俘。”
容琏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径自伸手帮她将腮边的一缕发挽到了耳后。
她今日进宫,换了女装,头发梳成斜髻,一个小小的发冠配了步摇,两缕弯月似的发辫垂在胸前。
容琏的手指若有似无掠过她的耳廓,“很少见你穿得这样温婉,忽然觉得这样也很适合你。”他又拨了拨她的步摇,略有微词,“式样简单了些,明日我让人送些好的到你府上。”
“殿下醉了,”她刻意放大了嗓门,还伸手够来玉壶,借着斟酒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我是个带兵的粗人,配不上这些精巧的饰物。”
“可女子终归要有个归宿。”
“我有归宿!”她夸张对答,“我一直都将您和皇上视为父兄,将来等我打不动了,还望殿下许我个禁卫军的差事,留我在身边待一待。要是嫌我烦,就赏我块风水宝地,我解甲归田,过过清闲日子。”
容琏不错眼地看着她,同时将酒杯举到了嘴边,他慢条斯理地饮尽。然后他伸长了手将空杯放在她身后,手掌正好撑在那里,身子轻轻往前那么一些许,几乎就等同于将她控在怀中。
正当祝海月心中正警铃大作之际,就听得门外响起了救她命的声音:“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请将军过去一叙。”
清朗又干净的声音将祝海月瞬间拉出了火海,她腾地起身,冲着容琏行了个礼,“殿下的安抚,卑职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