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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皇妃_忧然【完结+番外】(39)

  周围的人不禁面面相觑,这个女人,不仅直呼奕王名讳,还竟敢出手掌掴奕王,更出乎意料的是,从来桀骜不驯、威严不容忤逆的奕王,竟毫不闪躲,怔怔的挨了她一掌。

  两个人站在风中,相默无言。

  过往的种种,在彼此眼中纠缠,被风割破,被泪点碎。

  “李昭南,还我孩子!”芷蘅泪落如雨,忽的抓紧李昭南胸前衣襟,泪雾迷蒙,声声铮然。

  “什么?”李昭南猝然凝眉,抓着他衣襟的女子,身子颤抖,痛心疾首,难道……

  难道孩子……

  可怕的想法冲上眉心,双眉愈发紧蹙。

  “李昭南,你若不爱我,不想看见我,便休掉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芷蘅嘶声疾呼,凄厉的声音,山风骤止,糙木皆凝。

  李昭南的眼里划过一丝痛色,某种猜测在变换的眸光中愈发清晰——孩子没有了?是不是?她才会有这样的失态?

  李昭南一言不发,任她剧烈摇晃着自己的身子。

  “李昭南,你为何折磨我,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芷蘅泪意纵横,痛哭失声。

  夺子之痛、雨夜追杀、落入贼手、浴火江河。

  因为他而饱受的劫难,因为他而经历的伤害,历历在目。

  屈rǔ、委屈、痛恨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黑暗仿佛瞬间遮天蔽日,芷蘅忽的眼前一黑,气血上涌,虚弱的身子,缓缓下跌。

  李昭南立时伸手揽住,拥着她纤细腰肢,她素腰孱弱得惹人心酸,素白罗裙遮掩不住她凝白细腻的肌肤,她的脸依旧美绝尘寰,只是那双如墨美睫,无力的垂着,映出jiāo织细密的睫影。

  他连忙解下身上墨色风袍,将芷蘅瘦弱冰凉的身子裹紧,他低垂着眼眸,没人能够看见他莫测的隐晦目光。

  只是见他小心的将昏厥的女子抱起,女子长丝如瀑,柔若柳长,忽的,李昭南眸光一转,yīn冷犀利、光如冷箭,定在赵金丰身上。

  赵金丰全身立时一软,李昭南的眼光,便如同他百步穿杨的箭法,jīng妙绝伦、例无虚发。

  赵金丰见状,突地跪倒在地,身子早已颤抖如剧:“奕……奕王……”

  李昭南走近两步,望一眼怀中虚弱的女子,她的眼角依然带泪,她的颈侧凝白上有一点刺目的猩红。

  “奕王,奕王,我……我不知道啊,我……我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若是知道……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冒犯王妃啊……”

  赵金丰圆滚滚的身子,颤抖不止,嗓音亦抖动不住。

  大沅奕王李昭南,心狠手辣、杀人如麻,yīn枭似鹰、演处必谏,自十四岁起,无人敢拂逆于他,无人敢违抗于他,无人敢开罪于他。

  纵是大沅皇帝李稔亦要忌他三分。

  “李民,将这个人给我绑起来,示众三天,再行处置!”李昭南一声令下,身边贴身侍卫李民立时应声上前,“赵将军……”

  赵金丰不断磕头:“奕王饶命,就看在末将追随您多年……”

  “李民,还不动手?”李昭南战袍翻飞,凛凛威严。

  李民道:“赵将军,得罪了……”

  说着,李民便与二人将赵金丰五花大绑,赵金丰不断祈求,述说着多年追随之qíng,曾经战功。

  李昭南却只若不闻。

  其余之人,亦忍不住冷冷颤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适才没有上前凑这个热闹。

  在李昭南手里,生死之间,仿佛转眼便是两重天。

  人人由不得遍体生寒,僵直的望着他们的王,紧抱着怀中的绝色女子匆匆而去。

  疾步走回帅帐,通明的大帐内,篝火熏热,遍体冰凉的女子身上却大汗淋漓。

  李昭南坐在chuáng榻边,望着芷蘅苍白如雪的脸容,轻弱的睫,如同折断的蝶翼,再也无力支撑起曾经的美丽。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不过数月,便形容如此憔悴,她眼角泪光犹在,柔唇gān涸。

  还她孩子!

  她一句句责问与心痛,一声声凄然与憎恨!

  孩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南越,如此láng狈、如此憔悴,如此消瘦不堪。

  这一路之上,她一个弱质女流,又是如何走到了南越?

  昏迷不醒

  眉心间沟壑深深,亦如心里的沟壑深不能越。

  “放开我,放开我,不要……不要……”芷蘅忽的大声呓语,她的梦里显然正遭遇着不堪的境遇,李昭南握住她细白素指,她掌心冰凉,却有冷冷细汗。

  他忙将被襟为她盖好,不露fèng隙,却仍止不住她身子连连颤抖。

  “奕王,杨妃脉弦紧,关节发凉,乃产后虚寒之症,伴有产后风湿,加上身子未及调养,导致寒入心骨,忧心过甚、悲伤过度、惊吓过度,数病齐发,由内而外,只恐怕……”

  李昭南目光忽的一转,瞪在御医脸上。

  那御医身子立时一抖,李昭南杀人从不需要理由。

  “但是臣……臣定竭尽全力,为杨妃诊治……”颤抖的声音,却没能令李昭南卸下眉心薄怒。

  “治不好杨妃,你知道你的下场!”李昭南字字冰冷。

  御医连声称是:“是,是,臣知道。”

  李昭南转眼不看他,御医匆匆行礼退下煎药,身边只剩下李民站在一边。

  “李昭南,我恨你,恨你……你还我孩子,把孩子还给我,孩子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芷蘅依旧呓语不断,只是这一句,如一把寒刀劈来,正中李昭南心扉。

  李昭南双手一握,李民敏锐的察觉到他纠痛的神qíng。

  “奕王,我知道,您是很在意杨妃的……”李民一语,令李昭南霍然抬首,李民顿了顿,望着李昭南沉沉双眸,依旧继续说,“李民从小跟在奕王身边,奕王为人李民最是清楚,您只是有很多话不愿说出来,若您果真对杨妃无qíng,怎么会……”

  “住口!”李昭南突地打断他,声色俱冷,“谁叫你净说些无用的?出去!”

  李昭南向来如此,冷酷决绝,即使对最忠诚的部下,也决不许他窥知自己半点心事。

  李民是懂得的。

  他小心退了出去,帐子里只剩下芷蘅与李昭南二人。

  李昭南看着她,修长粗糙的手指抚上她细致容颜,她的眼角仍不断滑下泪来,是怎样的悲伤竟连梦境里也如此恸人。

  “来人!”

  李民才出去不久,李昭南却突地一声吩咐,李民随即迅速闪进帐子,“奕王……”

  “将赵金丰给我带进来!”李昭南突如其来的盛怒,令李民略一犹豫,李昭南愤然道:“怎么?要我亲自去请他来吗?”

  “不敢。”李民连忙去了。

  不一会,三个人押着五花大绑的赵金丰来到大帐内。

  李昭南不由分说,拎起赵金丰衣领,将他圆滚的身子拖着拖到芷蘅chuáng前,狠狠一掷:“赵金丰,你gān的好事!你知道她是谁吗?若杨妃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亲手要了你的命!”

  赵金丰颤抖的看着chuáng上虚弱的美人,烛火摇曳,如雪容颜,即使病弱,亦如此绝色动人。

  “还敢看?”李昭南突地回身,拔剑而至,寒光照影,剑锋凌厉。

  赵金丰霍然大惊,连滚带爬的向后逃去:“奕王,奕王饶命,饶命啊,末将也曾为奕王出生入死,所谓不知者不罪,杨妃她混在营jì之中,又这样绝色,我……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啊……”

  “难道,她不会提起本王吗?你却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是与不是?”李昭南剑芒生寒,直指赵金丰咽喉。

  赵金丰连连摇头:“不,不,我……我……末将……末将……”

  剑身一挺,赵金丰双目圆睁,眼看着便要一剑穿喉,李昭南的手却突地被紧紧按住:“奕王三思!”

  是李民!

  李昭南转眸看向他:“你知道阻止我的下场!”

  李民连忙跪下身去:“奕王,请容我一言。”

  李昭南不语,只是看着李民,剑却停在了赵金丰喉咙间,暂且留他命在。

  “奕王,如今qíng势实在不容内耗再起,疫病流行已令军心涣散,再临阵杀将,恐造成人心恐慌,如今qíng势,北秦军队蠢蠢yù动,齐豫先头借机挑衅,无不是要我军沉不住气,自乱阵脚,若奕王此时因小失大,岂不正中敌人下怀?李民斗胆,还望奕王您……三思而行!待赵将军日后戴罪立功,岂不甚好?”李民句句恳切,字字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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