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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世_苏眠说【完结+番外】(68)

  话至最后,莫名地染了凄怆,她转过头去不让他探视她的神qíng,他只见她胸脯起伏,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和尚,”她的声音冷定而决绝,“你不是放弃我了么?而今我告诉你,我也放弃你了。”

  云止震惊地看着她。烛火扑朔衬着他俊秀面容另一侧的暗影,而他的目光里那条长河终于掀涌起一làng接一làng的波澜。

  “你在说什么?”他愕然道,“我何时放弃你了,我何时不要你了?”

  苏寂咬了咬牙,“我曾经……那么努力,”眸中竟带了泫然的水光,“在神仙谷里,我也想清楚了。过去纠缠不清,都是我的错——”

  “采萧,你在说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定定地看着她,“我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这样对我?”

  苏寂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经页,“和尚,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轻声说,“你不知道我为你受了多少苦,却还那么高高在上地命令我别走。你敢这样做,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云止眼帘微合,缓步走去窗前,将窗子支起一角,月光便泻了进来,清艳宛如流水。

  “当初在彭城,你不告而别,我想去找你,却被神仙谷的人……扣住了。”他望着那一轮残月,目光平静地承载着月色的温凉,“他们的手段……我不是没有想过死。谢姑娘却又救了我。”他转过头来看着她,那目光很温和,不带一丝怨怼或苦楚,而只如载覆万物的天地一般静默着,“采萧,你相信么?我是真的想过,如果这辈子只能受他们欺凌,我宁愿死。可是……”他挺秀的眉毛锁了起来,“可是我不能让你失望。”

  苏寂倏然转身,“那谢倾眉又带你做了什么?”

  他说得那么平静,平静得令她担心。他如果真受了什么苦,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可是,他如果真受了什么苦,总也是不会说出口的。

  云止默了默,“她抛下同门,带我去见了她母亲。”

  苏寂先是惊讶,而后便渐渐冷笑起来,“真是有趣,谢夫人可有看上你做女婿?”

  “我与他们说清楚了。”云止的话音沉凝如水,“我心有所属,岂可另聘他人。”

  苏寂的神色蓦然一软,就如从一只凶悍的小狐狸突然变作了兔子,有些不自然地转过了头去。心里却还是一万个不适意,冲口便道:“心有所属,你是说如来佛祖吧?”

  云止抬头看着她,“采萧,我下月便要还俗了。佛祖……早已放弃我了,你不知道么?”

  她的声音一颤,“什么——”

  “采萧。”他朝她走来。

  他似乎很喜欢唤她的旧名,一字字一声声,带着沙哑的磁xing,都不嫌腻烦,只是那样唤着。他每唤一次,她的身子便要颤一颤,好像心脏被冷风刮了一刀,又一刀。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采萧,你刚才说,你也同佛祖一样,放弃我了,是不是?”

  话音是宁定的,听入她耳中却破碎得一如月陷琉璃,她不自禁地便要摇头,旋即又唾弃自己太没出息,便只那样怔忡地站着。

  “也是。”却听头顶他的声音凉而疏,仿佛残月微霜,浮云灭没,转瞬便没了踪迹,“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没有不放弃我的。”

  她yù辩解,他却已转过身去,淡而温和地道:“既是如此,你走吧。”

  她咬着唇,一跺脚,便追到他身前,拉住他衣襟便吻了上去。

  睁大眼睛看着他波澜摇动的眸,舌头都忘了动弹。

  他静了静,轻轻地推开了她,脸上红晕隐在月色里并不清晰。

  她有些急了,“和尚,我刚才说的话都是放屁,便是全天下都放弃你,我也绝不会走!便是你赶我,我也不再走了!”

  云止仿似端详地看了她许久,只看得她耳根炽热。

  他微微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放下袖子时却朝她一笑,“你先让我抱抱。”

  苏寂双眼睁圆了,又渐渐地扁了,最后眯成了一条fèng。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于是她笑了,摊开双手,“我就在这里,你过来呀!”

  云止微笑着,一把拉过她右手,便即揽她入怀。

  对于和尚忽然变得如此温柔可亲,她一时也不太能接受,缩在他怀里的身子僵滞着,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但觉他将下颌搁在她发间,他的心跳响在她耳畔,她的脸便倏然滚烫,好像将她的双眸都烫出了水汽。

  什么怨恨,什么痛苦,一下子全都成了云烟,随那风雪四散飞去了。

  只感觉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许多qíng绪都掩藏在微合的眼睫之下。

  “我已向方丈师伯说明了自己所犯戒律及还俗之愿。”他的声音轻轻浅浅地浮响在她头顶,“犯了杀戒,便要受罚,罚我三月劳作,而后逐出佛门。”

  苏寂简直不知该如何应答他的话。

  他的话根本没有触及她最关心的重点,却又好像已经解答了很多疑问。

  她只有将头闷闷地埋在他怀里,连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她怕这是一场梦,她怕自己的声息会将这幻梦惊破了。

  他轻轻揉着她的发,她的发间有琼花的微香。忽而他捧起了她的脸,静静注视她半晌,便伏下头去,含住了她的唇瓣。

  她睁大眼睛,竟呆得没了反应。

  他在她唇瓣上恋恋地碾磨一阵,方抬起头来,淡笑道:“采萧,你总是忘记闭眼。”

  烛火飘暗,她的红衣覆着他的僧衣,她莹润的手臂缠着他的颈,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粗浊起来。

  “和尚,”她双眸微染了迷离的醉色,斜斜向他睨去,“犯了yín戒的和尚,该怎么罚?”

  幽暗的烛火映得她的神态分外娇娆,他心念燥热,闻言一滞,“身堕鬼狱,永不超生。”

  苏寂笑了。

  手臂一分分缠紧了他,身躯也朝他贴了上去。

  温热的少女气息喷吐在他耳畔。

  “正好,我也是永不超生,不如来做个伴?”

  苏寂缠着他,跌跌撞撞地朝chuáng上摔去。铁链哐啷地响着,仿佛是响在她心上,她烦躁不已,一剑劈裂开去,云止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而后突然吻上了她的耳垂。

  她简直无法忍受般,一下子将他扑倒在chuáng上——

  两具滚烫的业身只隔了几层薄薄的衣料,他的眸光陡然晦暗了下去。她突然感觉到什么,双目都睁圆了,几乎语无伦次——

  “你……你,那个……”

  他渴望她。

  她知道的,她感觉到了,那一瞬间,她竟丝毫没了羞耻,只感觉到灭顶的欢喜,像佛说的顿悟,将这幽暗的地方全照亮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见他俊颜微红,好似是被烛火烧成了一片飘渺的凝雾。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借力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一瞬,他们相距如此之近,她连害羞都忘记了,竟只能呆呆地凝注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条缓慢流动的星河,从来不言语,但始终未离去。

  他抬手,哗啦一声拉上了chuáng帏。

  于是那烛光便被隔在了帘帷之外,成了一丛荧荧暗火,仿佛是烧在她心底最隐秘的地方,不仅痛,而且痒。

  她便认命地闭上了眼,任他将野火一路烧入她心肺,随着那大风大雪,带她薄弱的身躯载浮载沉。他垂眸看她,表qíng愈加地晦涩,仿佛极力在忍耐着什么,而落下了几滴汗水。

  “啊!”她的手指突然扎入了他的背,身子都疼痛得弓了起来,他蓦然惊省,连声道:“对不起,我……很疼么?贫僧——我,马上……”

  她却又按住了他,闭眸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他有多少不愿说的话,多少不愿提的人,她都不会再问了。

  她只知道她爱他。

  她只管爱他,其余的事,她都不想再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

  我……不会……写……H……求反馈……求指点……挠墙中……

  ☆、平生不下泪

  夜色深冥。

  沧海宫,尘寰阁上。

  黑压压站满了人。

  顾怀幽立在最上首,一袭黑衣劲装,剑尖指地,全身浴血,容色惨淡,看见急急而入的人,乏力地笑了笑,“公子,你回来了。”

  柳拂衣的轮椅停在门口,门外残月冷然,将他的身影投入门内,衣发微飘,眸色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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