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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是爱你的_朝小诚【完结+番外】(23)

  雾气氤氲下,唐涉深一身黑色衬衫长裤,锋利、不亲近,分明是xingqíng偏冷的气质,一个低眉的眼神,却硬生生为她温柔了今天。

  程倚庭笑了,指了指自己,“昨天哭了太久,弄得好脏,所以今天第一件事就是,要让自己gān净起来。”

  他笑了,颇有笑味,"梨花一枝chūn带雨,哭起来也是美人。”

  她不争气地脸红,泼了他一捧水,“你说什么啊?”

  他倾身,却不靠近,只以声音诱惑,“不需要我帮忙么?”

  程倚庭终于放弃般地叹了口气,接下他的调qíng,抱腿屈膝看着他笑,“如果,唐先生你愿意的话。”

  唐涉深笑起来,弯下腰,任凭一池chūn水浸湿了黑色衬衫的袖口,他拦腰一环,稳稳地从池中将她抱起。

  “对不起”

  她忽然这样对他说。

  “我毁了你一整个晚上。”

  唐涉深单手为她覆上浴巾,将她整个人置身于怀中,他的声音比动作更平静,“我说过了,我只当你是觉悟高、被电影感动了,其他的,我都没看见。”

  程倚庭微微起唇,想对他再说什么,却只听得他温温和和地传来一句话,“如果你非要跟我算清楚的话,你毁掉我的,岂止一晚。”

  程倚庭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他是对的。

  她的抱歉,谁的伤。

  抱歉是一种狠,他的存在无非是一遍有一遍地提醒他和她,他成全了她一个好结局的故事而在经过中她对他又是何其残忍。

  这座别墅皆由中央空调控制,室内温度四季恒温,但在热水中泡了太久,程倚庭被唐涉深抱出浴室时仍是感到了冷。

  他感到怀里的人向自己缩了缩,知道她在冷,便把她放在chuáng上,拿来柔软的被子将她全身裹住。又起身拿来gān的浴巾,覆上她,手势温柔,一点一点擦gān她的头发,还有身体,还有四肢。然后为她穿上衣服,一件一件,先是内衣,再是棉衫,最后套上保暖的睡衣。他好似将她视为易碎品,虽然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这样做是否有意义。

  很多日子以后的程倚庭,在商业采访时无意间与SEC年轻的最高执行人有机会再次对视,哪个时候,他已离她千里之外,距离是她接触不到的远,那时的程倚庭会一次又一次想起这个晚上,想起这个名叫唐涉深的人,单膝跪地为自己擦拭发丝水滴的动作是何其温柔。夜风好冷,回忆似bào雨般铺天盖地倾泻。抬头回望,温柔过往满溢了双目,叫她记得他曾是怎样无望地爱过她。

  多可惜,在他温柔山河温柔你的时候,她却没有来得及,珍惜眼前珍惜人。

  “下次不会了。"程倚庭忽然开口,对他讲,“请你信我一次。”

  “在说这些之前,”他像是并不在意,端来一杯温热的牛奶,塞进她手里,“先把它喝了,折腾了一整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的胃受不了。”

  程倚庭捧着牛奶杯,没有动,只固执地向他坦白,“唐涉深,有些话,现在我不说,也许今后都会是你我之间的一个结。所以,不管你有没有兴趣听,我都要告诉你。”

  她低着头,没有抬眼去看他是怎样一个表qíng,怎样一个面貌,像是好不容易积累了好多勇气,一定要一下子说下去,否则,就再也没有再说一次的勇气了。

  “老实对你说把,我一直认为,某种程度上来讲,我已经是一个不gān净的女孩子了。”

  “这是真的。”

  “你想过吗?一个gān净的女孩子应该是怎样的,她有好过去,也有好未来,感qíng上所经历的一切虽算不上美,但必是纯粹的。这样gān净的女孩子对人对事都会有得好风度,不计较、没有仇恨,这样大度的人是会招人喜爱的。”

  “我以前好喜欢一个故事。讲两位哲学家,摩尔与罗素,这一对合作了很多年的同事,有一天聊着天,罗素忽然问摩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摩尔想了下,老实地回答,是的,然后两个人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友善而开心地聊天。”

  “你看,这样的人都讨人欢喜,并且值得尊重。我以前也好想车国内外这样的人,但后来我终于明白,我这一生,恐怕都成为不了这样的人,在过去的整整数年,我心里都有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前尘过往,放不下的痛苦与恨。昨晚发生了一些事,令我明白,我可能这一生,都得不到被抛弃的理由了,他就是不要我了,没有理由。在这样的际遇里,我不知道再如何说一句‘我没事’。"“你看,我连这种话都无人可说,只能告诉你。虽然我也明白,你是最不适合听这些话的人,试问这时间会有哪个女孩,去对丈夫说心里放不下的过往。会说这样话的,大概只有我这样一句,自bào自弃的人。”

  “我是被抛弃过的人,受过嘲笑,受过非议。甚至回乡时,都有老人曾经对我讲,女子最恨不洁,我这一生,都会比其他gān净的女孩子来得更差一点。虽然对旁人我不晓得这是不是真的,但对你,我承认他说得对。”

  程倚庭静静说着这些话。

  四周安静到月色四合,连空气都是低温,仿佛一刹那间,世间一切都不忍心打扰这个女孩。

  讲完这些,她抬眼,满目苍凉,皆是对他的十分抱歉,“唐涉深,蓄意伤人是犯罪,感qíng亦是如此,所以这些年,我对你做的,已是犯了重罪。”

  唐涉深站在她面前,听完她讲这些,他既没有“我是被害人”的理直气壮,也没有“既然你犯了错那就用身体来还吧!”这种狗血心态,他只是听,听完了,他忽然弯下腰,与她平视。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嗯”

  “这些年来你对那个人的所有放不下,究竟是为了双目。”

  程倚庭微微动了动唇,“我……”

  “是因为相信他,”他的笑容意味不明,“对吧”

  程倚庭说不出话。

  他慢条斯理地讲她心里不敢说的话,替她全部说了出来,“你相信他,即使被他抛弃,你仍是相信他。相信他当年那样做是有隐qíng,相信他终究还是你认识的那个霍君,而当如今他将你的一切相信全部推翻时,你终于失去了说明自己的最后一个理由。”

  程倚庭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像是下定了决心,“对。"她不撒谎,她承认,“我不信他是那样的人。”

  唐涉深直起身体,居高临下,呵地一声笑了下。

  “呵这世上,敢这么对我坦白而多qíng的人,只此一个程倚庭,”他像是无奈,抬手揉了揉太阳xué,一句温良的qíng话就终于不经意流淌出来:“……我放纵自己去爱你,实在是一件非常累的事。”

  程倚庭的xing格里,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偏执。

  讲得更严重一点,这是她早已患上的旧疾,并且,病入膏肓。

  佛教说业力,这个古老的梵语词,Karma,是说由造作而产生的力量和作用,他的放大作用,其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而程倚庭对过去的放不下,就是其后一切悲剧结局的业力。

  不愿服输,宁愿以自身一切为赌注,以命相搏,其中的苍凉与忍让统统不计较,拼尽全力只为换心中一句自我肯定:还好还好,心力还在,程倚庭仍未堕落成没有谁就不行的女子。这个女孩活的十分不易,十分自讨苦吃,完完全全是属于没有天分去快乐的那一类人。

  他弯下腰来,抬手抚上她的脸,眼里心里都是他今生对一个女孩可以给的最大的温柔,“虽然累一点,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即使被抛弃也依然愿意去相信而不去恨的你,才是最好的程倚庭。”

  程倚庭睁大了眼,抬手捂住了嘴。

  谁都知,唐涉深是个颇为自傲的人,居高临下、不可一世,很有点“我要怎么做与你何gān”的嚣张。而使他同这世间其他自负之人区别开来的就是,他手上我有的资本。

  简单地说,这是一个极具资本嚣张的男人。

  这样一个唐涉深,在爱上一个人之后,却也只是凡尘ròu身一条,在对程倚庭的这一场感qíng里,他倾尽努力所希望的,至多不过是能在今后每一个花影森森,月明如雪的晚上,有她陪在他身边。

  “佛学中有一个偈语是这样讲,chūn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你这么聪明,一定懂我在讲什么。有时我也会问自己,我喜欢你什么呢。后来我想我喜欢你的一些,大概就是这样了,一如佛学中说的那样,天然无饰,便是本xing。程倚庭是什么样子的,我喜欢的就是什么样子。”

  有一点不可思议是吧,唐涉深居然可以为一个人做足一生qíng事。他只明白,在这一场感qíng里,如果失去她,他将失去所以感觉,再没有七qíng六yù,也没有肺腑内里,所以的饱满与真实,一切的烟花与星辰,都将从他失去她的一刻开始,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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