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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将军解战袍_淡抹浓妆【完结】(30)

  沈秋立在角落里,原本还在感慨赵挺成渝二人出招太乱太急,沉不住气,才被对方寻了空子取胜。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便从冀禅口中听到一句“沈大人”,她一时大惊,整个人忽然紧张得动弹不得。

  心知自己这“沈丘”的化名当时不过是随意取的,细细想来实在是很不高明。只要冀禅听了这名字,以他之jīng明,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层。

  正暗自忐忑之际,却听段云亭道:“哦,这人乃是朕的御前侍卫长,不过近日被朕派往宫外办些私事去了,故而不在宫中。说来他身手的确不错,此番时候不巧,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成渝赵挺二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陛下对沈大人的消失毫不奇怪,原是得了陛下密诏出宫去了!

  而沈秋闻言却只觉分外疑惑。段云亭此言,怎么听怎么都是在替自己打圆场,只是自己今日冒然消失,按他的xing子似乎应当气的跳脚,到处派人找才是,为何……反而为自己回护?

  恍惚了半晌,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二人的话题早已扯到了别处。沈秋怔怔地看着,然而段云亭一面同冀禅说着什么,一面抬眼望向周遭,目光在她这里明显顿了顿,竟是带着残余的笑意,扬了扬眉。

  沈秋一怔,这才发现段云亭早便知道她在此处了!然而对方的目光只是稍稍地停顿了一下,下一刻已然若无其事地收回。

  匆匆低下头,沈秋越想此事越觉得蹊跷。思绪如同张开触角一般四处攀爬,忽然触到一种可能,整个人狠狠一抖,如遭雷击。

  *****

  次日一早,沈秋忐忑不安地来到段云亭的御书房“负荆请罪”。

  “打着朕的旗号招摇撞骗,沈大人近日可是长进不小啊!”段云亭抱手倚靠在窗畔毫不客气道,顿了顿,盯着她脸上的一对黑眼圈看了又看,道,“沈爱卿看起来仿佛是很累的样子啊,却不知昨夜是不是也故技重施,gān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由于来之前早已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沈秋此时老老实实地站在他面前,任凭他说东说西,一言不发。

  实则她还留了一部分心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段云亭,然而对方举手投足一切如常,根本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昨天入夜之后,直到宴席散去,她眼见两位正主已然离开,便回到林中将衣甲还给那还在傻等着的小侍卫。之后回到自己房间,以为段云亭会立刻将她叫过去兴师问罪,然而一直到深夜,都全无动静。

  反是她自己等着等着,已然睡意全无。辗转反侧地思索着对方白日的举动,回想着每一分细节,想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能否认掉心里的那种可能。

  只可惜,没有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能说服得了自己。

  故而今日一早,她决定还是主动来找段云亭,心想是祸躲不过,早死早超生吧……

  而此时此刻,段云亭眼见自己说了一大通,而沈秋却是半晌没动静,便忽然停了下来。眯眼看了看她,再度开口,声音已然低沉了几分,“爱卿不愿侍从在朕的身侧,却选择乔装改扮暗中窥探……莫非是同那东齐二皇子有什么瓜葛?”

  忽然被他问道要害之处,沈秋心头一紧。一时间,她竟希望听到对方接下来立刻说出“莫非你猥|亵而不得的男子,实则这冀禅?”这样的话来,然而双方各自默然许久,竟是无人开口。

  沈秋垂着眼,并未同段云亭对视,然而却仿佛能感到对方投来的目光,正带着灼烧一般的温度。实则她知道自己实则是不敢抬眼,她怕自己一抬眼,便在对方那带着蛊惑意味的目光里,将一切和盘托出。

  她隐约觉得,这一切……怕是要瞒不住了。

  只是她无法确定,段云亭是否当真知道,又究竟知道多少。到底还是……不愿放弃那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吧。

  仿佛在比较着谁更沉得住气,谁更有耐心一般,于是二人便这般僵持着,任由房内寂寂无声,落针可闻。

  在这空白的时间里,沈秋脑中浮现出许多念头。继续装傻,编个幌子糊弄过去,还是和盘托出,或者请求段云亭替自己瞒天过海,或者……便索xing就此机会,跟着冀禅回西秦去吧。

  段云亭一直保持着靠窗的姿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然而二人之间长久的沉默似乎让他有些失去耐心,片刻之后,他终于站直了身子,走到沈秋面前,略一迟疑,开口道:“你……”

  一个“你”字还未出口,却被门外宫人的声音打断:“陛下,二皇子来了。”

  沈秋闻言,目光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她立马抬眼看着段云亭,尽管没有说什么,但目光里明显的哀求意味却是过去从未有过的。

  段云亭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道:“你且去里室吧。”见沈秋飞也似地便躲了进去,他无奈地摇摇头,这才收拾好qíng绪,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冀禅已然背身立在门外,闻声回头,一拱手道:“陛下。”

  段云亭瞬间已然恢复了灿烂的笑容,道:“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啊,朕还思量着王爷昨日车马劳累,今日要多休息些时候呢。”

  冀禅淡淡笑道:“本是习武之人,路上一点颠簸自然算不了什么。”

  段云亭让出门口的路,示意冀禅进屋来坐。门口侍立的宫人立刻端上茶水,替二人斟满。

  二人分坐在桌几的两侧,段云亭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顿了顿,抬眼望向冀禅道:“王爷这般专程前来,应是有要事相告吧。”

  “要事算不上,”冀禅倒也如实道,“不过本王今日来此,确是有些话,想私底下同陛下说说。”

  “哦?”段云亭一挑眉,随即放下手中茶杯笑道,“王爷但讲无妨。”

  冀禅垂眼看了看面前的茶杯,顿了顿,慢慢道:“实不相瞒,本王此行……实则是受皇兄之托。”

  沈秋自打飞速奔回房内之后,好些时候还没定下心神。正局促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墙而来的这么一句,整个人当即在原地怔了怔。

  回过神来之后,她轻手轻脚地朝墙边走去,听闻二人的声音在墙的另一侧变得清晰了几分,这才站定了步子。

  而此时那边段云亭已然开了口:“哦?不知王爷此话怎讲?”

  片刻之后,冀禅道:“实则得知陛下执掌大权之后,原是皇兄有意以储君的身份前来拜会一番,”刻意顿了一下,摇摇头笑道,“只是想必陛下也曾听闻准太子妃出走一事,皇兄为了此着实伤了不少脑筋。”

  沈秋心头一紧,又听段云亭道:“确有听闻,却不知此事现在如何?那太子妃可有消息?”

  “实不相瞒,纵然此事对外暂且按压下来,实则太子妃至今未归,已然不知所踪。”墙那头沉默了许久,冀禅才开口慢慢道,“皇兄犹豫了许久,终是下决心退婚,不久之后即将迎娶新的太子妃。他平素政务繁忙,此时又添这一桩,万不得已之下,才让本王代他前来。”

  沈秋猛然一怔,半晌竟是动弹不得。

  过了许久,她慢慢地蹲下|身子,在墙根坐下,伸手环抱住双膝,默默地听着外面二人的对话。

  然而声音虽听得清明,二人话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唯有那一句“不久之后即将迎娶新的太子妃”反复不断地在脑海中萦绕着,挥之不去。

  她慢慢地想,如此也好,如此……自己也不必那么愧疚了吧。

  然而不知为何,虽然如此告诉着自己,然而心内却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释然。说不清是何感觉,只觉得脑中简直是一团乱麻,仿佛有什么丝丝缕缕地jiāo织在一起,解不开,剪不断。

  渐渐地,自小到大近二十年的光yīn之中,同冀封关联的种种回忆纷至沓来……此时此刻,她似乎才真正明白,自己到底还是辜负了他。

  而且这一负,便再也无法挽回。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更了13000的份上,大爷们赏朵花吧~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掀帘而入的声音,将沈秋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这才意识到,一墙之外的人声早已归于平静,想来冀禅也已经离去。

  而只在片刻的晃神之间,那人轻而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便已然停在自己身前。

  沈秋仍是维持着将脸埋在膝盖中的姿势,一动不动。只觉此时此刻,房内安静得只剩下对方清晰的呼吸声,以及自己胸腔里不断撞击着的凌乱心跳。

  然而……这一团混乱的局面该如何收场,她着实还未做好准备。故而此时此刻,除了沉默,自己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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