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朕与将军解战袍_淡抹浓妆【完结】(37)

  他还记得多年前,当在二人尚还年幼的时候,自己曾对她道:“秋妹,待你我长成之后,我娶你为妻如何?”

  彼时沈秋闻言一笑,回道:“我若不愿嫁?你怎么娶?”

  这句话冀封到现在都记得清明,只是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一直以引以为羞怯的玩笑,竟是对方最真挚的肺腑之言。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眼中所谓的“两qíng相悦”,不过只是一场来不及澄清的幻觉而已。

  冀封定定地看着当空的那轮明月,终于嫌它太过圆满而低下头去。许久后,终于自嘲地笑出声来。

  *****

  冀禅步入门内的时候,着实被满室的酒气惊得顿住了步子。

  在他的记忆里,冀封一直是温文尔雅,从容平和的xing子。而他人生的一切,也仿佛一直以一种最顺利的方式进行着,生而便享有太子的尊荣,长大之后朝中上下的赞美,百姓的爱戴,及至成年娶的是自己心仪的女子……在这之前,似乎从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失态,哪怕是过多的苦恼一下。

  俯身捡起脚边那还带着残余酒液的酒壶,冀禅垂眼无声地看着,心知这一次,冀封是当真进退两难了。

  迟疑了一会儿,他握着那酒壶举步走了进去,在幽暗烛光的指引下,很快寻到了桌边人独饮的身影。

  将酒壶轻轻地放在桌边,不大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却显得特别突兀。见冀封闻声抬起眼来,冀禅没有说话,只是撩起衣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目光扫过一桌凌乱的酒壶,末了才慢慢地抬眼看向冀封,道:“大哥,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喝这么多酒。”

  “你……怎么来了?”冀封的面容在黑暗里无声而透着几分颓丧,同平素那不乱方寸的太子相比,可谓是大相径庭。然而理智之中终究还是残余了几分自制,开了口声音有些模糊,却似乎并未醉到失去意识。

  “见大哥这几日似是心下苦闷,前来看看而已。”冀禅随手在桌上挑了一杯一壶,低头给自己斟满酒。

  冀封闻言只是笑了笑,纵然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并未逃过冀禅的耳目。而他并不露声色,只是将杯中的酒慢慢地啜尽,才开口叹道:“大哥这般借酒浇愁到底是于事无补,为今之计,应是想方设法将秋丫头救回才是。”

  冀封无声地摇头,并不说话。

  冀禅待了片刻,才又道:“大哥,这段云亭不是善类,今日他明知秋丫头乃是我东齐的准太子妃尚能如此抢夺,日后却不知还有何事做不出来?依我之见,若这般对其放任,只怕……”

  而这一次,冀封却是开口轻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不能如此,不能因了她一人,而牵累两国。如此……也绝非秋妹所愿……”声音简直模糊,末了,竟是隐约地带了几分哽咽。

  冀禅闻言一怔,低声道:“大哥……考虑得极是。”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冀封纵然是醉,也不会醉得彻底。而且,原来自己想说的他早已想过,正因为心中明白如镜,才会进退两难到如此地步。

  不知何时起,二人都不再说话,房间空余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冀封伏案在对面,不知是否已然睡去。冀禅沉默地独坐着,低头看着已然一空酒杯,慢慢地摇头。

  ——大哥,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

  *****

  沈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往自己胸口处看。

  外衣褪了,里衣换了,绑胸的绷带……也也也没了!一瞬间,她脑中浮现出一些极为不和谐的可能,立马掀开被子往深处瞧。

  这时,只听门被从外退开,一人笑道:“醒了?”

  沈秋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见来者竟是段楚楚,稍稍放心之余不由得疑惑道:“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段楚楚手中端着一碗药,徐徐走到她chuáng边坐下,道:“听说有人差点淹死在浴池里,本宫岂能不来看看热闹?”

  这话一下子唤起浴池里和段云亭“湿身相对”的画面,沈秋的脸不由“唰”地一下就红了。她匆匆清理了一下思绪,却终究没办法把那个画面和此时的qíng形联系起来。只隐约地记得,当时自己被拖下水后,似乎一脚没踩到底,两脚也没踩到底,然后……难道真的险些溺水而死?!

  暗自思索了很久,沈秋底气不足地道:“大概……是因为水太热了吧,一时不适应,所以……呃……”

  段楚楚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药汁,闻言笑着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沈秋被她瞥得极度心虚,便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我是怎么回来的?”

  段楚楚专心地看着药汁,眼皮也不抬,只口中道:“自然是陛下遣人将你送回的。”

  “那……陛下呢?”沈秋狐疑道,只觉心下一片忐忑。毕竟那种qíng况……真的有可能不露馅么?以段云亭的德行,自己这么晕在他面前,他只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吧……她一面安慰自己也许段云亭以为她是男的所以没兴趣,一面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而段楚楚这时倒是抬了眼,看着她十分不以为意道:“陛下日理万机的,难不成还要守在你chuáng头?”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但沈秋一听反而欣慰了不少。不过过了一会儿,她还是不太放心地又问:“不知陛下可曾说过什么?”

  “嗯,倒是说过。”段楚楚又开始低头搅她的药汁。

  沈秋紧张道:“什……什么?”

  “陛下让你醒了之后赶紧回去做正经事儿,”段楚楚淡淡道,“他走之前还反复qiáng调,说你今年的假已然用光,他是决计、肯定、一定不会假公济私给你宽限假期的。”

  沈秋:“……”

  段楚楚把碗伸到她面前,道:“你再把这碗药喝了。”

  沈秋伸手接过,抬手仰头,一饮而尽,然而这动作一气呵成之后,她才意识到段楚楚刚才说的话,道:“‘再’把这碗药喝了?为何我不记得,自己方才喝过药了?”

  段楚楚接过空碗,抬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面不改色道:“本宫也才来不久,兴许是陛下吩咐下人侍候你喝了,你不记得也是常理。”

  沈秋又想了一会儿,暗暗惊讶于自己居然晕得如此彻底,便叹气道:“哎,方才的梦还能记得起一些,而这用药的事,却是当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段楚楚随口问道:“方才梦见什么了?在大江大河里险些淹死了?”

  沈秋知道她这是调侃自己,便摇首如实道:“不是,我梦见自己被狗咬了。”

  没想到段楚楚闻言竟是霍然抬眼看她,看了许久仿佛是确认了她所言不假,才“噗”地笑出声来。

  沈秋莫名其妙,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便问道:“说来……我刚才服的药到底是什么?”

  段楚楚淡然道:“哦,那个同你的病倒是无关,乃是本宫最新尝试的一味专治不孕不育的方子而已。对了,差点忘了问那药是否太苦,可需要再调调口味?”问完这话,发现深秋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才又摆手笑道,“沈姑娘不要紧张,这药并无副作用的。无此病症之人服用,也可以起到qiáng身健体,改善体质的功效,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沈秋抓着杯子,此时已然无话可说。她泪流满面地想,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死在这对兄妹手上……

  *****

  段楚楚推门而出,一转头就看见抱手侧身头抵在门边靠着的段云亭。

  “我方才还同沈大人说陛下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呢,如何竟还在此处?”她冲段云亭扬了扬眉,神qíng里却毫不显讶异。

  段云亭站直了身子朝一旁走了走,闻言只是笑。

  段楚楚会意地跟上他的步子,走得离房门远了些,才道:“人已然再次睡下了。实则这次我看,不过因为怕水吓晕过去了,倒也没什么大碍。”

  段云亭闻言心qíng复杂地颔首。他这一次的计划原本可称是周密,算准了时间,算好了地点,算中了开头,甚至也算到了经过,却唯独算漏了一件事——武艺jīng湛、身手了得的沈爱卿……居然怕水。

  当时他把人往池边一按,准备发挥一下个人魅力,来个循循善诱引导招供,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挣扎着扑腾了一下,居然就直直扑在他怀里了。

  段云亭本还想说爱卿怎么如此主动,倒教朕不好意思了。但怀里的人好半天都不动一下,他这才觉出不对劲,摇了摇才发现是真的晕过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古代言情 宫斗文 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