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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将军解战袍_淡抹浓妆【完结】(6)

  心内忽然越发好奇,隐约地有了一种感觉:这人看似全无城府,实则周身上下处处深藏不漏。

  “陛下可是有什么苦衷?”于是她特意改了称呼,借机试探道,“若信得过在下,在下愿与陛下分忧。”

  “实不相瞒,”段云亭“哎”了一声,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道,“你可知这宫里……”

  沈秋凑上去,道:“这宫里……如何?”

  段云亭顿了顿,又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接着方才的话,以悲怆又愤懑的口吻道:“你可知这宫里的女人……比起那青楼的头牌,差得可不是一点两点啊!”

  沈秋气结。心道自己要是再信这人,就是傻子!

  车内安静了片刻,这次却是段云亭先开了口,道:“不知沈兄日后有何打算?”

  沈秋心知自己既已出了西秦,便再无回头之路了。她耸耸肩,道:“天下之大,何处不为家?走一步算一步,先去洛阳吧。”

  段云亭回头看了看她,忽然道:“沈兄可愿进宫?”见沈秋皱眉,又挑眉一笑,道,“我这一路频频遇险,自打得沈兄相伴,一路上可谓风平làng静。看来沈兄于我,着实有逢凶化吉之能,既然沈兄暂无打算,不如先随我进了宫,做个御前侍卫……长!在宫中锦衣玉食,吃穿无忧,且有朕护着,没人能耐你何!”

  沈秋听他说得天花乱坠,末了更是搬出“朕”来撑场面,只觉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也并非不是一条出路。毕竟比起在洛阳城里艰难谋生,这一步登天的好事,换了谁都要心动几分。再者,探探这东齐宫中的qíng形,日后回了西秦,也只是有益无害。

  于是她想了想,道:“陛下这提议未尝不可……只是在下有一要求。”

  “沈兄但讲无妨。”

  沈秋摆出一副“江湖人士”的做派道:“在下久在江湖,若是在宫里呆不惯了有一日要走,还请陛下勿要阻拦才是。”

  “朕依你。”段云亭沉吟片刻,笑道,“只要朕在一日,便绝不食言。”

  *****

  “都好几个月了,人还没找到?”年迈的西秦皇帝坐在御案后,重重地“哎”了一声,“这秋丫头怎么如此不识抬举?”

  “父皇还请息怒,”冀封立于堂下,拱手道,“这婚事她本不愿,原是……原是儿臣qiáng加于她,还望父皇勿要因此而牵罪于沈家。”

  老皇帝闻言,有些疲惫地靠坐回椅子里。他心下虽恼这沈秋不顾天家颜面,逃婚而去留下一堆烂摊子,但也知其父沈威身为护国大将军,战功卓著,声威显赫,自己也断然不能因了此等缘故,而奈他何。况那沈威也已亲自前来请罪数次,亦是心急如焚,自己这厢也不好多加怪罪。

  “罢了,朕老了,有些事也无力顾及了。太子,这本是你的事,便且全权jiāo付与你罢了。”他叹息一声,“尽快将人找到便是。”

  “儿臣遵旨,谢父皇开恩。”冀封深深叩拜。

  “你们且去吧,朕乏了。”老皇帝摆摆手。

  殿中二人依言告辞,出了门,方才立于冀封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人,这才开了口。

  这人便是西秦二皇子,冀禅。兄弟二人虽生得有七八分相似,但较之冀封,这冀禅无论面容轮廓是还是行事作风,都要刚硬冷峻几分。为人不易亲近,加之又是次子,故他在朝中的声威远不如其兄。

  而冀封为人宽和从善,待自己这个一母所出的二弟,二十余年来,却也未有半分疏离。

  冀禅追上冀封匆匆的步子,道:“这西秦之内,多少人要巴望着成为当今太子妃而不得,却不料这秋丫头竟宁肯出逃,也不愿嫁与大哥。”略一迟疑,慢慢道,“既然她走得如此不留qíng面,大哥且随她便是,又何苦这般念念不忘?”

  他能感觉到,自打沈秋逃婚之后,这数月里,自己大哥整个人都变得黯然了许多。

  冀封闻言沉默了片刻,伸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叹息一声,道:“秋妹若当真对我无意,待她回来,我……同她退婚便是,只是,她又何苦……躲我躲到如此地步?”

  这句话音落下,周遭便只剩得一片沉默。冀禅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校模样的人自远而来,行至二人面前恭敬一礼。

  冀封认出此人乃是派去探听沈秋下落的,便收回思绪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那小校抬起眼,谨慎地望了望冀封身后的冀禅,不说话。

  冀封会意道:“你直言便是,二皇子面前,不需有所顾虑。”

  然而冀禅仍是识趣地走开了几步,远远地只见那小校同冀封说着什么,冀封神qíng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末了摆摆手,将人屏退。

  见人走了,冀禅这才重新走回冀封身边,却知分寸地什么也不问。

  “走吧。”冀封只道。

  二人默默地走出几步,一路无言。忽然,冀禅听到冀封开了口,低声道:“秋妹……大概已经离开西秦了。”

  冀禅一惊,道:“大哥既已下令,封锁城门,严查出城之人,又怎会让人给跑了?”

  冀封闻言半晌没说话。许久之后,才道:“数月前,自长安开始,一路往东的关卡处,均有人出城的时候……出示了金玉牌。”

  “金玉牌?!”冀禅深知,有了这金玉牌,便能在西秦城内畅通无阻,进出自如,且可避开任何盘查。只是此物,却非常人能有。略一沉吟,他压低了声音道,“秋丫头会不会去了东齐?”

  “暂且不知。现在只知,她仍没有消息,便连是否当真离开了西秦……也尚不能确定。”冀封低声叹道,“此事你不要声张,我自会有所决断。”

  “是。”冀禅立在原处,定睛看着自己大哥离去的背影,慢慢地眯起了眼。

  *****

  半月之后,沈秋以御前侍卫长的身份,随段云亭回到了东齐国都,洛阳。

  回宫的当日,宫外齐刷刷地跪满了身着朝服的大臣。

  段云亭下了马车,朝他们扫了一眼,仍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道:“都起来吧。”说罢撩起袍子,抬脚便往殿内走去。

  大臣闻言,又齐刷刷地站起身来。为首的一人有些年迈,起身后立即跟了上来,作揖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可算是回来了。日后且万万不要如此,置国事于不顾啊!”

  段云亭显然是对此人十分不待见,垂眼瞟了瞟他,不冷不热道:“这些时日有劳首辅大人挂心了,朕现在已经乖乖回来了,大人也赶紧安安心吧。”

  东齐首辅秦仁嵩听闻此言,却也不恼,仍是一脸恭敬道:“陛下离京这些时日,朝中事务积累了许多,如今既已归返,便还请速速过目吧。”

  段云亭“哦”了一声,道:“首辅大人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秦仁嵩顿了顿,抬眼望向段云亭身后的沈秋,道,“这位看着面生,却不知……”

  “此人于半路救朕xing命,日后便是朕的御前侍卫长,”段云亭顿住步子,回头看他,一字一句道,“不知首辅大人是否有异议?”

  “不敢不敢,此事全凭陛下做主。”

  段云亭不再理会他,只对沈秋道了一声“走”,便迈着大步便进了大殿。

  秦仁嵩拱手立在原地,见对方已走远,才抬起眼,眸光里闪过一丝yīn沉之色。

  沈秋跟在段云亭身后,目睹方才qíng形,心下暗暗震惊。虽然知道她他行为怪诞,玩世不恭,却未曾想到这人身为一国之君,竟当着众臣之面如此肆意妄为,毫无顾忌。

  还真是……结结实实的一副昏君做派。也不知自己跟在他身边,日后会不会被人当做jian佞记载史册,遗臭万年……

  正满腹心思地沉思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头撞上什么。她仓皇地顿住了步子,却见段云亭不知何时已然在一间屋子门口站住了脚步,看着她笑道:“沈爱卿这御前侍卫长做得可是颇为专注啊。”

  沈秋抬起眼,见他方才还咄咄bī人,此刻却已然嬉皮笑脸如常。心下不由感叹,此人变脸速度果然天下无人能敌。她收敛了心神,低咳了一声,道:“陛下……接下来要去何处?”说实在的,这人前日还称兄道弟的,今日进了宫忽然得改口成陛下,这般唤起来倒着实别扭得紧。

  “朕要沐浴,”段云亭挑眉道,“不知沈爱卿跟得这么紧,是不是有意观摩观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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