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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菩提劫_唐七公子【完结】(24)

  他拿了钥匙开了门,蹲下身来,雪白的袍子便扫在脏乎乎的地上,他把那双脏乎乎的筷子在自己胸前擦了擦,从地上拿起我的那个破碗,仔细的往我嘴里喂。他整个动作流畅自然,一句话也无。

  我便没再说话,张嘴接了,因为喉咙受了伤,吞咽的很慢,有时候不小心把米饭卡在喉间,便会痛出泪来,他拿着碗的手会在这时有一丝难以克制的颤抖。

  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怜悯,我若是待在天后的位置也会对自己这样的隐患早早的下死手,不然等我有了权力,一样也会除掉她。并非我讨厌她,只是要想生存,都得对别人狠一点。像我母妃这样软弱可欺的人,害人害己。

  可是离络微颤的双手,给我一种似乎我处境很是可怜的错觉。

  于是,我终是停了吃饭,咬了咬唇,对他笑:“你是对我不忍心还是对自己不忍心,若是前一种,你的qíng我领了便是,但是还是怪恶心的;若是后一种,你自己回去关了门窗去哭一场,用不着在这里因戏生qíng。”

  他的手便立马不抖了,怕是忍着没把这么不识好歹的我揍一顿。

  可是因为我方才说了些话,被硬米饭呛得猛烈咳嗽起来,直到咳了他满袍子的鲜血。

  我看着自己的血在他如雪的白衣上徐徐洇开,终于有了一丝过意不去。我略带了尴尬道:“对不住,可是还你一身gān净衣裳怕是没机会了,要不你去我母妃那里,找到我房间进门的第七块板砖,下面有个不算小的樟木箱子,你从里面取几点香火,权当我的赔偿罢!”

  他猛地把碗摔在地上,那破碗打了几个旋,竟是没破,漆黑的眸子里怒火像是匍匐了很久终于烧起来了。

  我用手腕抹了一把自己唇上的血,奇怪的看他一眼,心里想这人可真是小气,一件衣裳而已,哪就值得动这么大的肝火了,我只得安慰他:“你放心,我虽是个不喜欢吃亏的,可也不喜欢别人为我吃亏,那里面的香火够你做件这样的新衣裳的。”

  他那一张俊脸风云变幻,不知道经历了几层反复,终于俯下身子,将我的破碗捡起来,我才注意到他有苍白而修长的手指……

  他在自己那雪白衣服上找了半天,才在鲜血和油渍之间找了一块gān净地方,把我那只破碗仔仔细细的擦来擦去。

  我心里觉得惊奇,这样的破碗在他这样蓄了内力的重摔下竟然没碎。后来才晓得,在离络第一次来这狱中时,便已对这破碗费了些力气,让它轻易碎不了,以防我扛不住刑罚用破碗的碎片抹了脖子。我知晓后对他的行径颇为不屑,别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得扑棱几

  下反抗反抗,又怎会因为破了几处皮ròu就寻死觅活?

  我看着他擦那只碗擦得着实费力,便安慰道:“估计明儿个我就得上诛仙台了,到时候就是个死人,死人的碗是不需要这么gān净的。”

  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问:“你是如何知道明日要上诛仙台?”

  我微微叹了口气,往墙上靠了靠道:“我又不是聋子瞎子,我……”忽然想到他正在为我擦一只破碗,觉得这不是对一个“好心人”该有的语气,于是换了自认为温和的语气道:“我能听见那牢头的窃窃私语,也能看到你的反常,还能大体算出这天庭里从东窗事发到尘

  埃落定的每个步骤用的时间,所以,不管无论从哪一点来看,我都晓得自己明儿个要上诛仙台了。”

  他木着一张脸,停了擦拭那只破碗,语气一贯的傲娇,却还是隐隐的像个在婆家负了气的小媳妇:“你马后pào倒是放的响,在慈煌天妃的寿辰上怎么就那么缺心少肺,被人轻易暗算了?”

  我摇摇头笑:“都是年轻人,谁没有个轻狂的时候?”

  他似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个生了铜绿的破钟,道:“明儿个被推下诛仙台前,把自己的真神栖居到这东皇钟里头,诛仙台的戾气只会冲开东皇钟封印,却奈何不得你。”

  我一时诧异:“东皇钟在你手里?”东皇钟本是立在天涯海角,除污辟邪,是东海镇海之宝,后来海上掀起一场很大的风bào,绵延三月不止,那东皇钟自此在三界之中销声匿迹。

  这十几万年来,虽然对于东皇钟的下落众说纷纭,可最占优势的说法还是被鬼族大皇子擎苍截了胡,藏在大紫明宫。只是擎苍一直不认,众神魔也没什么立场去搜他的老巢,便成为三界十大谜案之一。

  离络似乎是笑了笑,晴朗若云散阳初,他道:“都是年轻人,谁没个轻狂的时候?”

  第20章 小织笼(番外三)

  因为我不肯把真神寄居东皇钟,离络费了一半的内力qiáng行把我封进去。我不肯把自己封进去倒不是因为怕那噬筋断骨之痛,也不是我有多么视死如归,而是因为我不愿平白无故受人施舍的恩qíng。

  我被推下诛仙台那日,东皇钟被戾气所破,我除了在钟壁上擦破了点皮竟也没受什么大伤,只是昏睡过去,那被诛仙台的戾气冲开封印的东皇钟却不知何处去了。

  离络盗了东皇钟去救我,却是惹得鬼君大怒,立时宣布立擎苍为鬼族太子,把离络用锁妖绳贯穿了肋骨流放昆仑墟。

  他是不曾跟我讲过这一段的,那么自尊傲气的翩翩白衣,被贯穿肋骨待罪流放,我不敢想他那时如何安放自己的傲气。

  鬼族向来缺少的是气节,魔族qiáng大时依附魔族,神族qiáng大时依附神族,见风使舵渔翁得利的事做的不少。可是他们有一条品质却是值得高看一眼,那就是团结。于是离络此举被定为吃里扒外的叛徒便是犯了鬼族大忌。

  更要命的是离络却在流放昆仑墟的途中逃跑,杀死了看押他的两名职位颇高的鬼族将领,生生挣断了锁在他肋骨上的锁妖链。

  据说鬼君闻得消息一病不起,大叹一声:“逆鳞庶子,随他去吧!”

  离络走遍四海八荒找到我时,我已在俊疾山上昏睡了五日,他看我脸色枯huáng唇色发白,便以为我死了,扬起手掌朝我的胸口便要打下来……

  他后来的解释是他这一辈子只gān过这一件不计代价救人的蠢事,却没成想我竟不争气的死了,所以觉得有必要给我一个教训。我听了只觉得后怕,好不容易活下来又差点让他这一巴掌给了结了。

  我也是个福大命大的,恰在这时睁开了眼。

  我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冰霜顷刻化开,听见他声音微颤:“你还活着?”

  我看着他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手掌不知道他是希望我死还是希望我活,点头又摇头……

  他冷静克制的抱紧了我,沾了我满身的血……

  我们在俊疾山上隐居整三年,他说他以为那就是结局。

  我晓得他那是自欺欺人,莫说我从没想过在这荒郊野岭避世一辈子,单说他自己,每日承受着筋骨全碎的疼痛把耗掉的灵气补回来,那得是多qiáng的复出信念。

  我自知自己的心硬的像块石头,很难有人能走近。有了天君这样的爹,我对男人的感qíng都不会抱什么期望,什么天长地久都比不上一时的天雷勾地火。

  他听见我说出最后这句话,似乎很是感兴趣,眸子里灵光一闪,问的却是一本正经:“你喜欢天雷勾地火?”

  我向来不喜欢矜持,看了看山上野糙滚滚,笑道:“喜欢的紧。”

  离络本是半躺着身子看书,听我这样说便一手把我拉到他怀里,笑得很是暧昧,一点也不符合他一贯的高冷人设:“那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地火能不能受的住我这天雷?”

  我gān咳一声,手指划拉着他缺了一截肋骨的qiáng劲腹部,笑道:“你怕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喜欢做天雷,你做地火……”

  他拦在我肩上的手顿了一顿,眉头微皱:“姑娘口味甚是独特……”

  那三年,我把他照顾的很好,jīng壮结实,年富力qiáng,咳……作战也很是神勇……

  我不提回去,他便不提。离络是个聪明高傲的男子,与我一般不喜欢装糊涂的,可是唯独在这一件事上,我们有了谁也不说的默契。

  夜里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伸手探进他的衣衫去摸他的肋骨,他微微颤了一下,鼻息渐重,却只是伸了胳膊把我揽进怀里,低头嗅上我的发。

  我心里觉得有些疼痛,我和他终是要回去的,为这三年的逍遥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天是他的寿辰,我早早起来为他做了一碗野荞麦面,他看着我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嘴角,显得愈加风流倜傥:“既是我的寿辰,总应该是我说了才算,我要向你求一件贺礼……”

  却听得外面一声□□,瞬间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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