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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行烟烟【完结+番外】(108)

  沈知书冷着脸,“眼下才知此间利害?”见姜云低头,他才又道:“狄念宣抚司的札子前日才至,你们亦都阅过。岷山一战折兵甚多,狄念调庆州、汾州二营兵马至岷山,yù于十二日后拔营向北——到时候我军倘无粮糙,谁来领这个罪责?”

  姜云尴尬至极,只能默不出声,由他讽责。

  曹字雄此时才终于开口,对沈知书道:“大人既已如此说了,可见是有什么办法了。”

  沈知书沉眉片刻,方道:“算不得什么办法,眼下还不知能不能筹得来。你且先派人去远近诸州的官仓筹粮,莫论能不能凑足三万石,只管先往北面运去。”

  曹字雄点头,深叹一口气,“青州大营之前北援岷山,损兵之数未补,此事还需大人再报与宣抚司一知。”

  沈知书站起身来,眉头紧皱,“建康路流寇阻道,临淮路那边的禁军难以大调,倘是宣抚司别有它法,此番也不会连庆州的兵马都调往北面;你且去与宋之瑞说,让他再等些日子,待西面几路的兵马奉朝廷之命调来北境之后,我必即刻给他大营补兵添马。”

  见曹字雄点头,他便又横眉一扫堂中站着的数人,再无多言,披过外袍走了出去。

  ·

  严馥之回府之时,沈知书已在严府前院小厅中等了她大半日。

  天已近暮,院前紫茉莉夜来泛香,淡淡清甜之味直熏入心,令人刹然间有些许恍惚。

  婢女入内朝沈知书禀了一禀,又将案上早已凉透的茶换了一盅,方退了出去。

  过了一阵儿,沈知书听得屋外又有脚步声响起,一步步轻慢拖萎,便立即站起身来,转身对向门口。

  一袭红裙如花儿一般地漫进厅来。

  映目便是一双明眸,配上两朵晃得人眼花的珠玉耳坠儿,直叫这厅中都因她而明亮了三分。

  “府上人找来时我正与人约了在听戏,一时不好走开。”严馥之走两步到他身旁,伸手一揭案上茶盖,端起来饮了一口,“沈大人下回要来可得提前告知我一声,免得又像这次一样苦等半天。”

  沈知书脸色一沉。

  北面战火纷飞,但青州城中的大户人家们仍以为这战事与己无关,纸醉金迷的日子也依旧在过,似是什么事儿也耽误不了他们享乐。

  她捧着茶盅站了一会儿,才抬眼看他,“今日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的?你竟会来找我。”

  沈知书僵了僵,直截了当道:“我有事求你。”

  “想来也应是如此。”她一撩裙,直坐了下去,神色有些意兴阑姗。

  自打他去年奉诏回京述职、又以转运使一职重回cháo安,他二人已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

  她自然是不会去找他的,而他也未主动登门造第来访过。

  今日他说来求她,她竟也不觉惊讶,倒令他有些怔迟起来。

  厅中静了许久,严馥之才又淡淡开口:“我何德何能,有什么事儿能帮上沈大人?”

  这一声沈大人登时让他回了神。

  沈知书轻轻皱眉,仍是直接道:“找你借粮。”

  她面无惊色,语气平静道:“要多少?”

  他怔了下,没料到她连为什么都不问,口中迟疑道:“三万石。”

  “好。”她唇间轻吐此字,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好像他问她借的只不过是她头上的一支钿钗。

  沈知书一时间僵愣不能言。

  三万石并非小数,纵是她严家财大气粗,也不可能轻松拿得出这么多粮食来与他。

  半晌,他终于走近她一步,眉皱愈紧,“你如何筹得来这么多粮?”

  严馥之抬眸轻瞥他,“你只问我借粮,又何须管我如何筹这粮?到时我给你三万石便是。”

  沈知书自是知道她的xing子,却还是忍不住道:“你连个为什么都不问?”

  她轻轻哼了一声,“你白日里在官衙大立杀威,沈大人的狠绝之名不过半日就传遍了这青州城,我何须再问为什么?无非是庞幕那个蠢人让朝廷才拨的粮糙被火给烧了,才让你连身段都不顾了,跑来求我。”

  他眼望着她一启一合的红唇,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但听着她那无所顾忌的言语,他脸色不由霁明些许,胸中因此事而起的yīn霾也一扫而光。

  骂朝廷命官庞幕是蠢人,恐怕也只有她说得出这种话。

  他低声道:“着人拿纸墨进来,我给你立借据。”

  她听了,静坐片刻,然后蓦然起身,转头道:“不必了,想来你也不至于会赖我钱粮。”

  他看不见她脸上神色,便又敛眉道:“倘是此事成,我必拜表朝中,为你严家向皇上请功。”

  她顿时侧过脸盯紧他,口中嗤了一声,极为不屑道:“我是图那捞什子功名?”说罢,便想也不想地转身往外走去。

  沈知书望着她那火红的背影,心底突然一陷,当下大步上前,在她出门前一把捞过她的腰,搂她入怀。

  严馥之一顿猛挣,却敌不过他的力道,当下便扬手去掴他。

  他不躲,却是紧紧压住她,突然道:“你既是不愿同我在一起,又何必对我这么好。”

  她气得浑身打颤,狠狠啐他道:“你给我滾!”

  他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叫她没法儿再骂,目光紧探进她眼底,冷声道:“我知你心中在担怕些什么,说到底,无非就是不信我三个字。”

  她更是气极,浑身拼力挣扎,终叫他放开了手。

  他撩袍转身,依旧是冷声道:“你且放心。我沈知书亦不是那种不要脸面的人,倘是你打定主意不肯许我一生一世,我往后也再不提这话。”

  见他朝外走去,她才似瘫了一样地浑身一软,退跌进椅子里。

  好一个王八蛋!

  她在心中狠狠啐骂着,犹觉得不解气,又伸手拿过案上茶盅,连盖带碗地朝他背后用力扔砸了过去。

  他不过刚走到厅门边上,听得身后门柱边忽起一身清裂巨响,皱眉转头之时就被那飞起的碎瓷利片划破了脸。

  章一二八 何以恋卿(中)

  一见血,她就顿时灭了气。

  他显然是没料到这一切,半晌才慢慢伸手,摸了把脸上的血口,然后又眯起眼望向她。

  她一时有些发怔,又立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沈知书的这张脸令多少女子为之着迷,今次却遭她这般破了相,而她竟是殴伤朝廷命官,倘是他果真动怒,又将拿她怎样?

  谁知他望了她片刻,便撩袍蹲了下去,将方才撞碎在门柱上的茶碗瓷片一一拾了起来,叠搁在一边,然后扬眉道:“可解气了?”

  他脸上的伤口犹在渗血,她看着顿觉心底一搐,咬牙起身走了过去,抽出帕子来按上他脸侧,可又不敢太用力,只轻轻擦拭着那周围的血迹。

  他就一动不动地站着,低眼盯着她。

  她被他盯得手抖,终了一把将帕子丢进他怀里,转身就要回去。

  可身子又被他从腰间一把搂了过去。

  这回她没挣扎,他的力道也轻,二人就这么相拥站着,半晌都没作声。

  良久,他才轻微一叹,“你怕自己挡了我的仕途,又怕我毁了你的自在,但我岂会不知你的心意,你又岂能不知我的心意?

  她依旧不出声,紧抿着唇,撇眼看向一旁。

  沈知书抬手扳过她的下巴,认真道:“我岂会怕被旁人参劾?倘是有你一句真心话,纵是被人道cháo安漕司与重商有私,我亦不惧。”

  她突然作色,咬牙道:“你少在我跟前扯皮,这些句酸话且留着去和旁的姑娘说罢。你沈家和皇上是什么关系,再怎样也不会拿你论罪,而我严家有如今这基业又是何等不易,我断不会因你几句虚言就真信了你。”

  他疾声道:“那便嫁与我。”

  严馥之浑身一僵,眉眼间忽而起雾,却是冷笑道:“倒也行。待你何时不任这转运使了,你我才好说几句真心话。若想叫我眼下就为了你而抛家舍业的,那你是在做chūn秋大梦。”

  沈知书慢慢松开她,“就知你会说这话。”他转身,略微烦躁起来,“倘是我说,皇上已知你我二人之事,你又将如何?”

  她仍旧冷笑:“你沈知书多年来风流轶事何曾少过?皇上就算知道,也不过当我是你流连花丛的一笔香账罢了。”

  他盯着她,心口涌气。

  严馥之又道:“你也毋须一口一句心意,我这次肯借你三万石粮食,不是不求所报的。”

  沈知书脸色发黑,“你要什么?”

  她轻巧开口:“cháo安北路提点茶马司先前所议官盐私卖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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